村里人知根知底,很少发生偷盗事件,平时大家不关院门,去别人家里也是,相熟些的大喇喇直接上门,跟跑自家后院没甚两样。牛大婶就住季家姐妹隔离,平时来往毫无顾忌,自己熟门熟路开院子门径直进屋,后头跟着个流里流气的老男人,一张麻脸比季恒十里坡见到的树更磕碜。
季恒比季清遥快一步从里屋出来,一见老皮老脸的两人,心头火气,怒目以对。“你们怎么又来了!还带个男人过来。”
牛大婶瞥她一眼,没理这茬,道:“哟,阿恒啊,昨儿跑哪去了,害你姐姐好找。你姐姐担心得不得了,我就说嘛,你福大命大,哪会有个三长两短。不是我说你啊,小姑娘家家的成天往外头跑不像个样子,你岁数渐渐大了,再这么下去不好找婆家,连累你姐姐名声也不好。你姐姐呢,我找你姐姐。”
“找我姐姐做什么,我姐姐没空。”
“阿恒。”季清遥提着包袱从里头出来,喝止妹妹,朝牛大婶客气一笑,“大婶来了。王二哥,你也请坐。”
银子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窜到季恒肩膀,舒服趴好。认识季恒那么久,没少听她骂牛大婶。叶吟嫌牛大婶聒噪,觉得不便插手,立在门边闲闲等候。
牛大婶见到季清遥的包袱眉头一皱,与王二交换个眼色,问道:“季大妹子要出远门。”下一句却是对季恒说的,“客人来了连口水也不给一碗,我家闺女可不会那么没规矩。”
口水是吧。季恒有求必应,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别嫌少,你口水能装一海碗,我口水可没你多。”
“你!”
季清遥横她一眼,忙打圆场道:“大婶,你也看到了,我们即将出门远行,净顾着收拾,家里连热水也没烧上。”
王二直勾勾盯她看两眼,笑道:“季妹妹出门好久?不如先把婚期定下,我好做准备添置家私,等你回来做个省心新娘。”
牛大婶帮腔道:“季大妹子,不是我说,村里头再没像王二这般好的小伙子了。他不光不要你嫁妆,还愿意多给你五两银子买东西,一共十两银子,置办点衣服首饰也使得了。”
“十两银子算个屁。”季恒从怀里一摸,一把银子搁在桌上,起码有三、四十两。“银子,我们有。我姐姐不稀罕你们的臭钱。”
季清遥阻止不及,只能把季恒拉到身后,向牛大婶道:“大婶,王二哥,你们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姐妹俩打算离开一阵,归期未定,不好耽误王二哥婚配,还请王二哥另聘贤妇,是我没这福气。”
牛大婶尖尖的眉毛一皱,看王二一眼,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道:“我就说季大妹子不会缺银子,这才几天功夫,就已有了那许多银子。妹子,看在我们邻里一场的份上,我可劝你一句。女人呐,找个好归宿难,富家妾不如贫家妻。”
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季清遥不是远行,而是去别人家做妾。
王二搭腔道:“大婶莫急,其中莫不是有些误会。季妹妹冰清玉洁,怎会自甘堕落放着平头正脸的正妻不做去做人家小妾。”
一搭一唱让人火冒三丈。
季清遥不欲多言,季恒却是无法容忍别人诋毁姐姐,跳将出来指着牛大嫂的鼻子便骂:
“做牵头的老虔婆,你是生了三张嘴不成,上面的嘴含了你儿的鸟,下面的嘴含你汉子和王二麻子的鸟,还多一张嘴叭叭叭喷狗屎。脸那么大,净长嘴了吧。滚滚滚,快给老子滚。”
骂完牛大婶轮到王二,她如今杀过妖兽,胆肥气壮,跳起来一拳把王二打个乌青,还拎住王二的衣襟把人往外头拖,“你个浮浪破落户,老子忍你很久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平时偷偷跟踪我姐姐吓唬她,还敢来我家求亲,直你爹的屁,是想跟你家的鸡一样断子绝孙不成。”
王二惨叫一声捂住脸,“怪道我家母鸡不下蛋,公鸡缺冠又断掌,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
“是你季爷爷我,那些蛋全落进你季爷爷的肚子里了。要不是你家母鸡给你积福,断的就是你鸟脖子。”十里坡一行,季恒只觉自己力拔山气盖世,柴
刀在手,所向披靡,“横竖这地方你爷爷也不待了,直娘贼,今儿给你个痛快剁了你的鸟,省得你烦恼根生烦恼,去祸害人家。”
季清遥拦不住季恒发飙也没法阻止王二骂骂咧咧,牛大婶杀猪般喊叫,银子来跳上跳下,激动万分。
叶吟倚在门边不知当做何表情。她十岁前在小村生活,十岁进入牵机门后潜心修炼,就没见过那么鸡飞狗跳的事。宗门里的人能用剑解决的事绝不会用嘴,今日耳目一新,只觉季恒一通发作慷慨激昂,若非季清遥脸色发青,她都想给她鼓鼓掌。
“够了!”季清遥爆喝,“阿恒,把刀放下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