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因擅闯净房胡赖不走一事,挨了白眼不算,被季清遥冷脸几日,还能每日不厌其烦问季清遥背上自己有没有花,差点被季清遥揪出朵花来。
半大的姑娘,放在村里头说不定已是孩子的娘,倒跟个孩子似的,睡觉时不忘拉扯下衣服让她个究竟。
“要是姐姐因为被我看到背脊不快,我也给姐姐看好了。”
“我们一个娘胎生的,为何姐姐有胎记我没有。爹娘也太不公平了。”
“姐姐,你的那朵花,花瓣为何像是缺了几瓣。不如让我看个真切?”
眼尖问题多,还没脸没皮。
不过看在她晓得分寸,没跟别人提胎记的事,季清遥姑且饶她一回。
问她怎么没去跟外人多嘴,她振振有词:“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不可对第三人道也。”
面对连日发癫的妹妹,季清遥难得发出与明空仙师同样的感叹:麻烦,真是个大麻烦。
小时候尚且能吓唬吓唬骗她一骗,人长大了,非但不好骗,还特别会讲大道理。动辄姐姐说、姐姐曾经说过,快赶上子曰师云了。季清遥深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说过那些话,否则怎会半点记忆也没有。
不仅如此,小时候只要季清遥板起脸,季恒便乖乖听话。现在可好,要不装乖装老实,没事偷瞧她脸色;要不就拽着她的衣角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小小声道:姐姐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再不就是小心翼翼跟在屁股后面亦步亦趋。那好笑又好气的模样,让人想发个火都发不出来。
季清遥只得借口自己要好生修炼,将房门一关,让季恒去轮台祸害别人。
修炼前五年,除了一张利嘴寂寂无名,修炼第五年,战胜内院弟子与霍齐成为外院瞩目的人物,悄无声息间,季恒被人封为外院第一弟子。换作别人,尾巴早翘起来了。
季恒听韩秋、罗红丹说过几次,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便觉得不过如此,尤其是拿到每月份例两块下品灵石之后。什么外院第一全是虚的,一个铜板的份例也没增加。
不过如此。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去轮台比试,反倒打起了偷摸去七雾谷采灵植的主意。上回那些刚前和映月玉露全卖了,身边只剩下些加料的烹制烤肉。再去一次,说不定也能得上万灵石,即便是下品灵石也是灵石。
季清遥不赞成也不阻拦,只道轮台比试胜者有奖,通常奖励是一些法器。
季恒听罢颇为心动。对于炼气修士来说,灵石固然难得,更难得是法器。她占了银子来的便宜,不知从哪叼来一把柴刀,叶吟曾道柴刀或许是天地至宝如意,待修为上去会现出妙用。但现在拿出来,被人讥笑一场无法避免。她年纪虽小,也爱脸面,如叶吟、古华珠取出飞剑,恣意飞行,多么美妙畅快。柴刀……就得打些折扣。
若是奖励里有飞剑,无论品阶,眼下用着倒也不赖。倘若有其他法器更好,季清遥只得一把郑婉所赠法剑,若能有些防身之物,依仗更多。她也是在和霍齐对战中发现法器的好来。怪不得都道修士道途艰难,天赋资源机缘缺一不可,其实跟凡人一样,没钱寸步难行。
于是季恒从善如流,每日去轮台转悠。以她如今的名声,在轮台颇有些尴尬处。外院弟子一开始有不服气的挑战她,她每战必轻松胜出,不过几日,不服气也输服了,外院第一实至名归。外院弟子无人挑战,内院弟子有两个自诩比王州、赵信强一些的试探过两回,均已失败收场。如此一来,修为高的不屑,修为低的怕输,本来以内院弟子身份挑战外院弟子已是丢分,要是输了更没面子。
连孟阳天之流都没跳出来要和她一战,季恒的法器大计彻底破灭。姐姐潜心修行,她只得每日窝在符阵堂里服杂役、学符阵顺便挣些小钱。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日,季恒与罗红丹、韩家兄妹在大饭堂用过晚膳后回家,就见身着鸦青制服的执法堂执司拿着登籍册挨家挨户点人头。
轮到季恒所住小院,点过三人,眼见季清遥未曾出现,一位叫时东平的执司道:“这季清遥到底在是不在?别拿修炼做幌子诓我。你们不知此事严重。前阵子丹阳山庄炎氏来我宗寻求帮助,炎氏爱女出外历练,音信全无。虽说我们修士出外十年百年没有音信实属常事,但炎氏感应到其女身陷囹圄,以秘法寻之不果,方向我宗求援。掌门真人与其他宗门联系后方知,近期有女修失踪不止丹阳山庄一家,大到开平观、同光门,小到听坤门、正阳宗等,均有女修失踪。就是我宗,一位女修上个月回家探亲未归,上一批探亲的除她之外皆以悉数回宗,距离二个月尚有数日,你们说她还能不能回了。故而,长老令执法堂按院查籍,我等需如实上报,如若季师妹在修炼之中,你且开门让我看上一眼也好交差。”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一个炼气外院弟子没法御气没法御剑,如何离开宗门?用脚一步步走出去?就是七雾谷也下不去呀。但时东平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季恒也不好说他死脑筋。待要说让她先去看看,莫要影响到姐姐修炼,就听吱呀一声,一侧房门大开,闪出
半张鬼魅面容。
时东平吓一大跳,不由得后退一步,只见季恒道:“姐姐,你怎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