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必要…这么急啊。”羡鱼给她擦去额上的汗,小声道。
“急?当然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今后畏手畏脚,不如该斩就斩。”
“…。”羡鱼不说话了,只在心里叹气。到底还是狠心,就不知今后是否依然如此了。
“主上。”车壁突然被敲了敲,外头传来临渊的声音:“药煎好了。”
莫冉折掀开帘子:“拿来吧,你也进来。”
“哎。”临渊利落地跳上车厢。他一路小跑,急得额上都浸出一层汗。这个药方子里的药十分难配齐,他跑了好几家铺子夺了人家的厨房煎好,一刻不敢耽搁地就赶来了。
莫冉折接过那漆黑的一碗,长指贴着沿边试了试温度,又执起调羹搅了搅才道:“煎得不错。”
临渊舒了口气,这才有心思看向榻上的花荼兮,这一看心里顿时打了个突。那像鬼一样的脸色,游魂一样的气息,还有那两道濡湿的痕迹是什么?
临渊越看越心惊,越理亏,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主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粗心大意,自作聪明,才让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然主上也不用这般劳神又心疼了。”
莫冉折执着调羹的手一顿,直直看向临渊,眼中寒光四溅。
临渊被看得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出。羡鱼也不禁挺直了腰板。
过了良久,才听他终于道:“起来吧,不是你的错,她有意要走,你根本看不住。”
一块石头落了地,两人都松了口气。这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只求这位主平安无事。这一身的病症若是卷土重来,那便是前功尽弃,甚至更为如狼如虎地反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羡鱼小心翼翼地扶起花荼兮把药汁给她喂下。一番折腾下来,她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紧蹙的眉头渐渐放平,只是睡得更沉了。
“回去了。”莫冉折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听起来有些低沉。
羡鱼和临渊应声,略收拾收拾便退了出去。
两扇精致的绣门合上,车内只余二人。烛光摇曳,寂静无声。最正中的软榻被花荼兮睡着,莫冉折斜斜靠在另一侧的榻上,手肘撑着小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劳神?心疼?
火光明灭,莫冉折眼底光华流转。他看着她沉睡中的脸,却有些心不在焉。
救她,没有其他缘故。只因故人所托,还个旧恩罢了。
时间远得模糊,可他却依记得清楚,四月飞花,柳絮飘扬,都如一笔一划尽数勾勒进心上:
“小小年纪就这般好身手,可惜本将没一个儿子啊。”长衫男子自门扉处走近,看着他鼓掌赞道。
“夫人还没生,您怎知不是个儿子?”
“哼,本将就是知道!臭小子有什么好的,本将就是喜欢闺女。我的闺女定是生得香喷喷白嫩嫩,软软小小,想想都让本将一步也离不开啊!”
“那为何将军还想要个儿子?”
“哈,这你就不懂了,有个儿子能替老夫保护闺女啊,万一本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放心的下啊!莫家小子,如何,你有妹子吗?”
“无,独子。”
“这样啊”,男子点点头,眼睛粘在他身上打主意道:“你看这样,我家闺女给你当妹妹如何?”
“不用。”
“嘿,莫冉折!给你这么大的便宜你都不占!你不愿,老夫还舍不得呢!”男子几步过来想揪住那眉目如画的少年,却被他轻松地避开。
两人瞬间又过了几招,少年眼看不敌,转了话题道:“既然将军这么喜欢闺女,定是连名字都早早的想好了吧?”
他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不料想对面的男子却是立刻停了手。似乎提及此,连动作都不能半点有,小心地只怕吓着了一花一草般。
“荼兮,花荼兮。”
男人眉眼一片温柔,似是连暖腻的春风都融进了话中:“本将的闺女定是长得跟花一样漂亮,我这半生戎马,早已别无他愿,只盼她能够平安长大,远离朝堂,永避纷争,如年年花开,盛而不败,被人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