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衙,跟众人打了声招呼,杜老爹便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渺的县志中,翻来覆去的也找不到十多年前的县志,把杜老爹急得不行,旁边带着杜老爹来的师爷,见到杜老爹急的上吊的心都有了,有心奉承,便开口问道:“杜老爷,您要找什么?若是不妨事,您不妨告诉一声,好歹我也在这儿待了多年,比您熟悉这地方。”杜老爹一听,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急声对师爷说:“看我都急糊涂了!有高人在前,反而自寻麻烦。是这样的,在下正在找寻十多年前的县志,便是那记载十多年前,清水河筑堤事宜的县志,烦请···”
杜老爹话音未落,师爷便知晓杜老爹要找的是什么,走到相邻的书架上,抽出第三排南数第四本县志,扫了一眼,便递给了杜老爹“杜举人,您找的是这个吧?”
杜老爹接过手一看,正是有关清水河的记载,实在是喜不自胜,连连向师爷道谢,师爷见到自己成功的卖了个好给杜举人,心满意足,摇手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知道杜举人很是着急,便起身对杜举人说:“杜老爷,下官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不耽误您了,外堂一直有衙役候着,若有吩咐,只要唤一声即可。”边说着,便朝外走去,杜老爹连忙再度表示了感谢。无论师爷是出于何种目的,他帮了自己是事实,既是如此,便应该对他表示谢意。
师爷一走,杜老爹便全心的投入到了县志中,果不其然,县志里清楚的记载了当时的一切,杜老爹逐字逐句的从头开始阅览,看到最后,心里一沉,果然,当年负责修理河堤的巡按大人,是带着工部最善水利之事的官员一起主持的河堤修筑,当时那位官员曾说:拜县周边地区多山地,且村民冬季的取暖之材,多就地取于周围山麓,长此以往,每逢雨水多发之季,必有水患之灾。且因拜县周围特殊地势,极易积水,水流不出去,将会导致良田淹没,周边村子都会浸于水中,毁于一旦。此次水患,因积水较少,顾征集民力,排沟泄洪,终勉强度过,但必将导致田地肥力下降,若有下次,只有放弃一途,望县令等人能多令人育林,或百年后可解此难。这便是那位官员的原话了,当时并没有刻意隐瞒,或许是为了能更好的的避免水患的再度发生吧,当时他特意让所有参加修筑河堤的里正们都听到了这番话,为的估计便是哪怕县志不在了,经过众人的口耳相传,父子的代代叮嘱,这番话能一直传下去。可惜啊,杜老爹对自己家乡的事情自己有数,当时大家确实都记在心里了,但是不幸的是,不久之后战乱发生了,世道艰难,是以后遇到洪灾死,还是当时马上就饿死冻死,大家都是为了活着,没想到啊!刚遇上好世道,这恶果便来了。更让他担心的是,若真不幸发生了,河堤崩溃了,十里八乡的没于水中,那大家该怎么办?以后到哪生活?
最终,杜举人也找不到解决之道,只能心思沉沉的离开了,刚回到后衙,便发现里正父子已经酒醒了,见到杜举人回来了,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杜举人曾说过,要去翻阅县志,看样子,肯定是忙活了一阵,而自己父子二人,什么忙没帮上不说,还酒醉哄哄的在后衙睡大觉,真是··想到这儿,里正赶忙问了句:“杜举人啊,你看完县志了吗?”
杜老爹点点头说:“恩,已经看过了,若是里正酒醒了,那咱们就告辞吧,王县令公事繁忙,就别再叨扰了。”
里正父子正觉得自己做事不地道,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声答应了。
杜举人又向管事询问,得知王县令酒醉未醒,便要了纸笔,给王县令留下了书信,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便与里正父子一齐往李家洼而去了。
此时,大郎还不知道父亲的忧虑,正一门心思的往家赶呢!不巧也遇到了这瓢泼大雨,赶车的跟他商量:“老爷,雨下的这么大,实在是没法赶路啊!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唉,只能如此了,老丈,我实在是着急,等雨水稍微一小,能看清路面了,我们便要赶路。”大郎掀开帘子,看到外面大雨临盆,实在是看不清路面,只好强忍着急切的心情,找地方躲雨了。
第十七章
杜举人等三人驾着牛车,缓缓的往李家洼去了,车上,里正看着这天,忍不住嘟囔了几句,“真是没完了,下个不够的!你看这破雨天,还不如赶紧一下子下完了呢!这么下一点下一点的,说是下雨吧,也就湿个地皮,说是不下吧,还就是干什么也耽误。”
“唉,这是大的那阵刚过去!晌午回来时,那雨水啊!简直是都看不清人了。”杜举人听到这儿忍不住也说了句。
“啥?下这么大啊?杜举人,真不好意思哈,你看我和我爹,一看见跟县令大人喝酒,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一杯一杯的就喝多了,啥事都麻烦你了。”赶车的李大山听到车里自家老爹和杜举人的说话,忙插了句,解释了几分。
“就是,杜举人啊,你别见怪啊!我们平时哪有机会和县令大人坐一桌啊?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里正也忙说了几句好话。
“没事,老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在也帮不上忙,再说了,要不是你替我陪王县令多喝几杯,被灌倒的就是我了!”杜老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里正父子也没有坏心,只是为了回乡后有跟人吹嘘的话题,再说了,两人都目不识丁的,就是当时去帮忙,也搭不上手。
“哎呀,多谢杜举人的体谅啊!对了,那县志是咋写的啊?”
“唉,跟老里正说的一样,都是说,如果有个万一,那咱们这,就不能住人了。”杜老爹把翻到的告诉里正,“所以啊,咱们不能让河堤垮了,否则···”
听到这儿,里正也害怕了,这年头,人离乡贱,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乡被水淹了,还永远的淹在水里,不由得考虑起加征徭役的安排来了。
“吱呀吱呀···”一路无话,只有牛车赶路的声音。在杜老爹和里正各怀心思,满腹忧愁的时候,李家洼到了。
“可算到啦,老哥,忙活了一天,进来缓口气吧。”李大山先把杜举人送到了家,在杜家门口,杜老爹对里正说。
“杜举人,咱们就不用外道了,都忙了一天,你比我们操心,赶紧歇歇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里正也急着回家跟自家老爹说明情况,便急着要走。
正说话间,听到二黑叫唤的枝儿,出门来了。看见自家老爹和里正正在门口,“爹,里正大叔,大山哥,你们回来了?进来坐坐啊!”
“哟,枝儿啊,甭外道了,你爹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接你爹回家吧,我们也回去歇歇。”里正看见枝儿,一边示意大山把缰绳递给她,一边说了句。
听到这儿,杜老爹也就没再继续挽留,送里正走后,便和枝儿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便看见杜沈氏和孩子们都在,连原本在写大字的二郎都凑在一起。一见杜老爹回来了,端水的端水,递茶的递茶,大家一通忙活,好容易都安顿好了,杜沈氏开始发问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县令怎么说?”
“?悖?豢?纪跸亓钏凳浅?19幌鹿?模?桓疑米孕卸?ぁぁ被耙粑绰洌?派蚴喜寤傲恕?p》 “啥?都这样了?没什么事都不管?”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没说完吗!结果我们没说几句,就来了公文,朝廷下旨,说是加征徭役,巩固河堤。”杜老爹嫌弃杜沈氏的插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哎呀,谢天谢地,总算有个章程了。”杜沈氏一听朝廷有说法了,心里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