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营养不良?”
“天天吃素呗!所以营养不良!”
谭予沉默了。
从那个荒诞的夜晚之后,他虽然逼着许梦冬暂且承认了两个人的恋爱关系,但亲密的举动是再也没有了,说破大天就是拉拉手,亲一亲,抱也不让抱得时间长了,但凡许梦冬察觉他有任何身体上的变化,哪怕是呼吸渐重,都会及时把他推开。
有一次推得急了,尖牙把谭予嘴唇内侧的软肉都刮出了血。谭予舌尖抵着伤口,到底是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只是抬头幽幽问:“你怎么了?”
许梦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这段时间没那个心思。
一是太忙了。
人的精力有限,一旦全身心投入一件事就很难对另一件事提起兴趣,许梦冬读书时也爱看那种大本杂志上流行的青春小说,如今上了年纪再看才知有多扯,霸总男主企业破产还有闲情逸致和女主大do特do,那可真是太牛了。许梦冬如今只是搞直播的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再无精力好好生活了,充其量是活着。
二是,上次不愉快的经历给她留了点后遗症。这个不必多说,心理阴影是难免的。
至于第三个原因,她无法和谭予说出口。
那就是她始终觉得,只要她和谭予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她就还有反悔的余地。
给自己留后路是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总结的人生经验之一。就如同当初答应谭予时,她在心里给自己反复灌输的心理暗示——许梦冬,最好别走心,走也别走太多。
分开是必然的,到时候大家都别太纠纠缠缠,和八年前一样,闹得不体面。
谭予不知她的九曲连环心,只当她是太累了,于是尽可能帮她分担生活琐事,比如找工人帮她独居的平房重新铺了保暖层,给她买了几样常用的小家电以改善生活质量,每周末带她去市里的超市补充物资,再给她做一顿她喜欢吃的饭菜
韩诚飞笑谭予,说,兄弟,你这日子是直接快进到了老夫老妻模式。
谭予也笑:“要什么自行车啊。”[注释]
能和许梦冬再走到一块儿去已经是老天爷帮他圆梦。他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不一定要大起大落,平平淡淡也有滋味,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吗?
当然也有小心思,适时索要一点点甜头。
许梦冬来找他询问零食品牌注册的事情,不是农产品,而是零食和食品预制品,许梦冬发现山货一类未经炒制的产品和调味过的零食类根本比不了,后者可即食,口味好,消费者更容易接受,所以销量很高。她动了心思,想研究研究。
“谭予,你农业大学毕业,应该有很多做食品相关行业的同学吧?”
谭予敲着电脑:“有啊。”
“那帮我介绍几个好不好?我有些事情想找专业的人提问。”
“可以。”他把电脑合上搁在一边,面朝许梦冬坐着,微微仰头看她:“过来。”
许梦冬明白他什么意思,四处望了望,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她直播完,连院子里的狗都睡了。她轻轻走上前,双腿岔开坐在谭予腿上,以面对面的姿态。这个角度可以伸手摸他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在到柔软的嘴唇怎么会有留寸头也这么好看的男生?干净又利落,像株风雪里的的小白杨。
她捧着谭予的脸吻下去,谭予的手握着她的后颈,微微下压,两个人就这么吻了一会儿,许梦冬手欠,指尖顺着他隐约露出的胡茬,再往下,轻轻碰了碰他的喉结。
谭予当场气息就乱了,手上力道也加重,他另一只手锁着许梦冬的腰,心里倒还绷着一根弦,许梦冬不说好,他是决计不会造次的。
院子里北风呼号。屋子里暖意融融。
许梦冬手搭着谭予的肩膀,指尖从衣领探进去捏他平直的锁骨,指甲陷进皮肤,出血了才恍然回神,紧张问他:“疼不疼?”
“疼什么,”谭予拥着她,一脸的英勇就义:“继续,换一边掐?”
有毛病!
许梦冬扑腾着要从他身上下来,阿粥刚好上完卫生间,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此情此景倒吸一口凉气,急急转身:“艾玛,艾玛,不好意思。”
阿粥在学东北话,鉴于黑龙江地区的东北口音并不重,所以她找了老家辽宁的韩诚飞当老师。学艺不精,乱七八糟,口癖倒是丰富,比如:艾玛,老妹儿,怎滴呢?吃(二声)了没呀?
许梦冬就在这大杂烩一般的语言环境里,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舒适区。
太顺了,最近的一切都太顺了。
和谭予的感情像是平稳湖面上的落叶,慢悠悠的,随风微微动;事业上,有了阿粥帮忙,直播电商渐入佳境,直播间的恶评越来越少,gv稳步攀升;零食的事询问了谭予的大学同学,得知品牌投资太贵,最后她联系了某零食品牌的市场部,试图作为其原料供应商,还在接洽中
许梦冬看着远处的小兴安岭,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安宁过。
如今已是三月初,这里冬天漫长,远远往那山脉依然由积雪覆盖,但人们都知晓,不会太不远了,那层银装之下就是即将破土而出的新芽,无须太久,山河换新颜,马上就是温暖的春夏。
许梦冬推开窗深吸一口气,冰凉空气携着土地的青涩味儿,很好闻,她觉得自己这条路真是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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