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是不会忘记。朕只是有些奇怪,觞帝何以知道,朕后宫的钦圣夫人就是白露公主呢?”
到了此时,何舫挑明呢?
“这,是隆王投奔朕时,恰好在朕的书房看到那幅画像,当下便认出了,画像里的女子竟在坤帝身边。朕原本是半信半疑,但,记挂着公主,方冒昧地修了密函。未曾想,坤帝寄回的信物,确是当年,朕送予公主的信物。”
帝王间的措辞,从来都是不谓真假罢了。
而西陵夙听到‘隆王’二字,却没有深提,哪怕此时,他可以提,也可以要求一些什么。
但,终究是没有去触及那两个字。
“朕没有想到,觞帝这般看重公主,在没有接到信物时,就愿割舍三座城池予朕,这份情意,直教朕无法婉拒。”
西陵夙笑得更淡,却是提了在第二封密函,也就是他回信物之前,觞帝所称的割让三座城池一事。
恩威并施,显然,在收到信物前,觞帝对蒹葭的身份,就确凿无疑地信了。
只是,如今这三座城池,恰是变成了这一次会盟的基础,边贸的促进,就是依托这三座城池,在三座城池中推行互往互利。
“哪里,坤帝没有接受这三座城池,反是提出边贸往来,更让朕觉得坤帝果然目光长远。”觞帝话外有话地道,“若坤帝允可,今晚,朕希望能见公主一面。”
至始至终,皇甫漠都不愿提钦圣夫人这四个字。言辞下,自是有着计较。
“时至今日,朕也不瞒觞帝,钦圣夫人昨日发生了意外,导致双目失明,如今正由太医调理身子。”
终是说出了这句话,话语背后的意味分明。
“哦?”皇甫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仅是应道,“朕随行也带了太医,倘若公主要随朕回觞国,总归,是要由朕的太医来进行医治罢?”
“觞帝——”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要说出口,却是突然觉得那么难,然,再难,总归是要说的,“言之有理,那,待明日,朕会带夫人,同觞帝共进晚宴,不知觞帝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朕的皇贵妃日前得了音讯,说觞帝照拂奕傲至今,觞帝之举果然仁善,也请觞帝予以成全皇贵妃思念父亲心切。”西陵夙顺势提了这一句。
奕傲是锦帝的名字,如今锦国既已覆灭,自然是以名字直称。
而有些话,只需挑明到这个程度,自然大家都明白。
“坤帝单凭那连公公一面之词,倒是确信锦帝在觞国?”同样的,皇甫漠反问出这一句。
“连公公是伺候奕傲的老宫人,朕自然是确信了。觞帝倒也知道,是其所言?”
“朕理当成全皇贵妃这个孝心,只是,眼下,若让皇贵妃见了奕傲,恐怕反对坤帝不利呢。毕竟当初,是坤帝的缘故,让奕傲重伤,皇贵妃即便此刻不在意,谁能说,她今后就不在意呢?”皇甫漠语意平缓地说出这一句,可听出暗涛汹涌。
“当日,朕是奉先帝之命出征,帝命不可违,皇贵妃会体恤朕。”
其实,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皆不愿点开罢了。
一如,锦帝对觞帝来说,意味的深重,恐怕是远在其他之上的。
“但愿如此,朕也希望在奕傲的见证下,重新迎娶白露公主,早早就做了安排。只是奕傲身子不便,是以,所乘的船要晚到几日,算来,也就这几日间,该到了。”
其实,有时候变数的发生,往往就在几日间,只是,在那之前,一切看似都风平浪静。
除了,有些人表面再做不动镇静。
西陵夙才回到书房,奕翾便早早候在了那里。她的神色看起来,并不镇定,事实也是,说出的话,做不到镇定;
“皇上,觞帝对父皇之事怎么说?”
这一点,是西陵夙曾经允诺过她的,眼下,虽形式的变化又出乎她的意料,但,西陵夙,还是她能暂时倚赖的。
“觞帝早做了安排,但,你父亲身子不便,这几日才会到。”西陵夙走到几案前,上面垒着满满的公文,所幸,没有任何一封是加了翎毛的,也就是说,没有急件。
只要帝都一切正常,这里的的一切,才不会再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