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冷宫里住的果然是妖精呢,您瞧,皇上和您大喜的日子,明明该在乾曌宫更衣后就往朝华殿去,却趁着这空子,过去瞧她,天知道,又使了什么法子。”
“流水,这些话,在宫里,是说得的吗?”汝嫣若颦了眉心,斥出这一句。
有些话在这宫里是说不得的,有些事却是这宫里哪怕心里不舒服,却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只是,偏在这时,发生了这些许事,对于她来说,怎可能做到不计较呢?
她知道,父亲对她的心思,也知道,这是她作为太师女儿的使命。
可,眼见着,西陵夙对她的情意,或许不过是基于父亲份上,不得不演绎出来的神情吧。
这样的日子,真是她要的吗?
在流水低声赔罪声中,她缓缓起身,朝殿外行去:
“时辰差不多了,起驾朝华殿。”
打雷的天气,她最不喜欢出去,可现在,却不得不上凤辇,朝今晚的宴饮朝华殿行去。
那里,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节,也包括后宫的诸妃。
当然,后宫的诸妃,并不会包括玲珑。
现在的玲珑,只缩在黑漆漆的一处地方,双手紧紧地蜷缩起,纵然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她却仍能觉到,那手上的鲜血,也能觉到,这些鲜血黏腻地缠绕在指尖,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住她的所有,而她在网中苦苦挣扎,却挣不脱。
其实,她不想杀人的,一点都不想。
可,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样,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打昏,翻出了宫墙。
兰陵宫是被尚宫局以疫病之说封了起来,除了宫门外守了两名禁军外,连伺候的宫人都仅剩下两名。
于是,轻而易举地,她便能翻出宫墙去。
当然,谁会想到,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她会逃离呢?
而她,彼时的动作,全然不受自个的控制,她的思维意识,也仅到翻出宫墙后的一瞬。
等恢复过来时,仅看到,手上沽满鲜血地站在一处破落的殿宇内,跟前的地上,是一名扑俯倒在败落殿宇内的女子。
瞧着那女子身上着的棉裙,她几乎就要以为是奕茗。
但,翻过女子的脸,却不是奕茗,竟是千湄。
那一瞬间,她是害怕的,她仿似听到,远远地,有步子走来的声音,她害怕极了,但,这殿内,能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想都没想,她就缩进了那方床榻下。
紧跟着,再怎样害怕,外面的动静,恰都是听进了耳中。
只是,有些事,却是靠听,听不到的,仅能依稀辨出,西陵夙似是十分愠怒,而在奕茗那一句矫揉造作说恨他的话后,西陵夙再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幸好,在那样事态的发展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她亦在刚才,清晰地从傅院正的口中,听到,那个惯会装腔作势的人,竟然怀孕了!
并且还怀了有五个月的身孕!
在那一刻,她本来一片因害怕到短暂空白的思绪终是渐渐归拢,归拢的瞬间,她的手更加没有办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世上所有幸运的事都降临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刚刚听上去俩人发生的冲突中,那孩子只是胎相不稳,竟没有失去,反是让西陵夙察觉到孩子的存在!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不甘地挣扎,那么,她刚刚失去意识,是不是也是因为,心里对这个装腔作势的人越来越愤恨,才会不自主地做出那些行径来呢?
也在这当口,傅院正说,茗姑娘的胎相不稳,暂时不宜挪动,而西陵夙至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听得傅院正往殿外去开方子煎熬汤药,她大着胆子朝外张望,能瞧见那抹红色的袍衫亦是朝外走去。
紧跟着,有小太监进来,匆匆把那尸身移了出去,在移动尸体的瞬间,她是害怕的,怎么能不怕呢?
眼下的形势,若被他们发现,她躲在这,那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