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娘咬着牙流泪,死死护住自已的双手。
别的地方可以伤,只有她的这双手不可以伤,不可以残。
“你还指望着你那点针线手艺?”陆大明冷笑,揪着陆春娘的后领,把人拎起来。
“臭娘们,会裁两件衣裳,还以为自已能翻了天去,你也不看看在这有谁会要你?”
“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子有的是法子叫你乖乖听话。今天打断你的腿把你卖到醉春院去!下半辈子躺着伺候男人!”
陆春娘已经是鼻青脸肿,脸上蹭破了一块皮,半张脸都是血。
她听见陆大明的话,浑身寒意彻骨。
血色蔓进她的眼中,眼前的世界都是一片刺目的红。
有人冷漠,有人讥笑,甚至有人用下流的目光看她扯松的领口。
那一刻,陆春娘脑中的理智绷断了。
“啊——”她崩溃地嘶叫。
叫得声嘶力竭,心酸绝望。
叫喊中有抑制多年的委屈。
还有穷途末路的悲哀。
她遭了无妄之灾,却连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偏远的岭南,在最穷最脏乱的巷子。
没有人会来找她。
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
没有一处有她的容身之地。
连这世上与她血缘最亲的人都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人生数年如履薄冰,苦苦走不到岸……
陆春娘叫了很久,叫得嗓音嘶哑,喉间咳出了血。
像块破布一般伏在地上。
嘈杂褪去,围观的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辟开了一条小道。
一双小小的脚从人群中迈出来,走到筋疲力竭的陆春娘身前。
小鞋子上绣的飞鹰映入陆春娘血红一片的眼底,振翅欲飞。
北风瑟瑟。
茅草漫天。
一个女童在陆春娘面前蹲下,伸手轻轻地擦她眼上的血:
“你是陆娘子吗?我们村需要很多衣服,你愿意给我们做裁缝吗?”
陆春娘青肿的鼻头一酸,嘶哑的叫喊熄灭在喉间。
刹那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