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裴二小姐送我进宫的。”
裴姝眼睫掀起:“璇儿?”
“裴二小姐是我的恩人,我幼年家中遭难,被恶人所害。官府坐视不管,邻里不敢相助,是路过的恩人收留了我,还为我报了仇。”
“此等恩情,我愿为恩人做牛做马偿还。”
冬月两手交握在身前,回忆起数年前的场景。
她记得那年冬天,她抹着泪在裴璇面前说要做牛做马。
裴璇笑着帮她抹了眼泪,对她说:
“你这么个小身板,做什么牛马?当只小老鼠还差不多。”
可笑完之后,裴璇的神色又有些落寞:
“你若真想报答我,可以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有个姐姐嫁了人,对方位高权重,我担心她,可见不到她。你若是能去照顾她,至少她身边还有可信赖的人。”
冬月那时年纪小,听得很迷惑:
“你姐姐嫁了位高权重的夫家,这不是好事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天夜里月色皎洁,在裴璇脸上镀上一层柔光。
冬月很清楚地看见,那个白日帮她手刃仇人的女侠红了眼圈。
“我姐姐出嫁那日是笑着的,可是我知道,她出嫁前的每天夜里都在哭。
我姐姐会琴棋诗画,但是比我胆子小。所以那时候我每晚都缠着她一起睡,这样的话,她要是夜里想哭还可以抱抱我。”
“她出嫁后,我们见不到她,她要是晚上躲起来哭的话,我也不能抱她了。”
“你和我小时候有点像,你要是愿意去我姐姐身边陪她的话,看到她晚上哭,你就帮我抱抱她。”
冬月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帮你抱你姐姐。”
后来,冬月才知道,裴璇口中位高权重的夫家,居然是帝王之家。
冬月被送进了宫,从低等的小宫女做起,接触不到正得盛宠的惠贵妃。
更别提什么夜里抱人哭了。
冬月潜心等待机会,这一等就是数年。
这数年间,裴姝从宠妃变为无人问津的婕妤。
离皇上很远,离冬月这等小宫女却近了许多。
别人都对明惠宫的差事避之不及,只有冬月站出来,主动对上头的嬷嬷说愿意去伺候。
不过冬月来了明惠宫后,没看裴姝哭过,而且觉得裴姝和印象中裴璇的性格简直是完全相反。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人。
但就在今日,冬月看见裴姝杀人时眼中的果断时,她恍惚看见多年前裴璇的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