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戚敏是嗅到了危险信号的。
她跟秦关地下情两年多,从来没有听秦关说起过他的童年——
秦关喜欢穿国外某个奢侈大牌的衬衣,两万块以下的手表他从来不戴,并对此嗤之以鼻,他喜欢吃高档西餐,喝进口咖啡,他爱喝的咖啡不能加糖,但是要加三勺牛奶,就连牛奶,他也只认一个牌子,一个进口的高端品牌,事务所的同事曾说过,那牛奶就是专门割有钱人的韭菜……
那就是秦关的生活,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标准的时髦体面的城市中产的样子。
但他绝口不提自已的过去。
有几次,激情之后,戚敏枕在秦关胸前,肉体的亲近让她止不住想要更进一步,与他心灵共振。
想和一个男人严严实实地进行情感捆绑,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自然就是进入他的过往。
戚敏温柔地问起他的童年,读书时光,家庭……
但,每每她提及这些,秦关都会立刻面露不悦:“怎么?跟你上床,还要先查户口吗?”
他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但是,今天,这个一向极爱面子的秦关,这个从不愿意提及过去的秦关,竟然把自已如此难堪的过去,这么痛快地统统倒了出来。
他竟有个傻子母亲,酒鬼父亲……
他有那样贫苦可怜的童年,以及,他童年做过的那些阴暗的事……
“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说这些?”
戚敏的声音惶恐地发着飘,她的牙齿也开始打架了——理智告诉她不要问,不该问,应该机敏地绕开话题,避开危险,寻找脱身的方法。
从前经手过的一桩桩刑事案件中,她总是觉得受害人在面对危险时不够冷静不够聪明,如今自已亲身经历才知道,冷静不了,也聪明不了。
危险像雾中蹒跚而来的怪兽,已经能窥见它的庞大黑影。
大脑已全然不受控制。
“为什么?”
秦关嘴角的笑容牵得高高的,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你不是一直想尽办法到处深挖我的过去吗?你不是一直想掌控我,一直想拿捏我吗?我索性就告诉你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啊!”
“哦,还有我收买证人的事,对,有个案子,还是我让你私下去找他谈的,我给了对方好处,让他出庭的时候说谎,这个,不用我告诉你,你大概自已也录下了证据吧。”
“还有,我还篡改过证据,为了打赢官司,我瞒天过海,用下三滥的手段修改了至关重要的文件,这个,也不用说,你也知道的啊,你大概早早拍了照,留存了证据吧。”
戚敏真的慌了。
她终于彻底明白,秦关不是来为他老婆讨公道的。
他是来跟她算总账的。
他说的越多,她越危险——在这个行业做了几年了,戚敏不是傻子,她清楚,有些信息,是不可以为人所知的。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如此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