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身心俱震,这帽子扣下来,他顿感不对劲,这小子怎么比我还能嘴炮?
大宦官并非不善言辞者,奈何论嘴炮能力不如白泷,因为白泷不介意翻牌,把一切勾当都晒在太阳下面,可他不行,很多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见光死。
白泷一通摆事实讲道理当街怒斥,反守为攻,占据了道德上风,可谓指哪打哪,言语如刀。
别看他还是一副‘逼人不善言辞’的样子,实则比哪个读书人都懂的言语可杀人的道理。
以曹忠的反应速度很难跟得上他。
他们这群权臣这辈子都只只懂得在规矩里办事,一辈子都困守在规矩里,不懂得利用舆论。
朝堂里的事明争暗斗,都是自己圈子里的事,不可能想着昭告天下,很多事只是个借口,不敢真的亮出来晒出来,否则两拨人骂着骂着,翻出肠子一晒,嚯,好家伙,都是狼心狗肺黑心黑肠,没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叫做民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这波啊,这波就是发动民众舆论。
可别忘了,虽然银瓶巷里有四家青楼都是合欢宗的,但还有其他青楼呢。
这群吃瓜群众里也不是没有正经手艺人,乐得‘眼看它楼塌了’。
这甚至不算是多么聪明的做法,而是单纯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手一套阳谋,你服气不服气都无用,这事已经跟你无关了,直接拉出来让民众们去评评理,六扇门的人在这里,镇国公主也在这里,舆论也是压不住的。
看合欢宗不爽的人太多了,它吃掉了太多利益,像个毒瘤似的寄生在这儿,六扇门早就巴不得一口咬破这个烂痔疮,省得天天淌污血。
曹忠意识自己已经落败了,至少在言语交锋上一败涂地。
对方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了自己的软肋,不仅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还能不慌不忙的反咬一口,对自己泼脏水。
妈的,我分明跟这个拉皮条的没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可他能这么说吗?不能吧!很他妈的不能吧!
所以曹忠只能忍了。
他主动退让了:“如此说来,看来是本官有所误会,既然白少侠是一番好意,为民除害……”
他强行解释着,试图将自己解释成一个搞错情况而见义勇为的路人。
白泷却摆了摆手,打断道:“你意思是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曹忠忍住跳动的青筋:“你还想怎么样?”
白泷笑了笑,笑的有几分凄凉:“我当然不敢拿大人怎么样……事实上,在秀春楼里发生了什么,几乎都没人看得见,不论是大人护着不让我杀这人,还是曹大人打伤了我的事实,我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反正说出来也大概不会有人相信……”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四周人群脸色又变了变,展护卫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曹忠。
这眼神太要命了,曹忠咬牙切齿:“胡言乱语!”
“嗯,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吧,可曹大人几次三番想要我的命也是事实,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江湖侠客,直面大万象境的武者,拼死一搏,也只是以卵击石。”
“可曹大人不要太小看江湖人的勇气了,我们草莽之人也是有血性的。”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白泷念出诗句,又是一首传世名篇,听的人心振奋,许多捕快和吃瓜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曹忠心头万分焦急,正欲开口。
白泷再度打断,像极了逆转裁判里的异议阿里,他直视着曹忠。
“苛政猛于虎,谣言诛人心!”
“我也是江湖人,我也是要面子的。江湖风评这东西,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