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地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得想,只是凝视着地板上刻痕,残留着指甲和血肉的碎片。
上一名死去的囚犯的惨叫和悲鸣声还回响在耳畔。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她突然觉得就算这么死了也挺好。
脸上很痛,手臂也很痛,膝盖脚趾手指都很痛,疼的麻木,麻木了也疼,足以将成年人的意志折磨到崩溃的这身伤无时不刻都令她疼痛不已,辗转难眠。
可她需要这种疼痛,因为一旦睡过去,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因为一旦睡过去,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那个女人,想起那恶毒的言语,无情的嘲弄。
“嗯……”
指甲刺入肩膀,将长好部分的伤口再度撕开,疼痛令她蜷缩成一团,血液涌出,染红了本就脏兮兮的囚服。
没人看她,也没有谁注意到这声痛哼和自残。
偌大的地牢里,到处都是将死之人,唯一的生气反而是犯人被拷打时的惨叫声,因为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死,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所以连狱卒也没有拷打她的兴趣,更不认为如同乞丐般的奴隶能知道什么。
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她只是在等待逃出去的机会。
不见天日已经七天之久,下一个来访者迟迟未至,不知道还有多久她的血会流干。
在这煎熬的苦等中,她的意识愈发昏沉,直至……
砰,一道人影抛飞,撞在墙壁上,锁链摇晃,火烛摇曳。
黯淡的火光里,有三道人影走入了地牢里,不似是购买奴隶的管家和主子,更不是嗜血疯狂的魔道教徒。
三人都披着黑袍,其中一人摘下头套。
“这味道还真是难闻的很……”青年抱怨着说:“杨护卫,下手轻点,喝点酒,下手没轻没重的。”
“我没喝酒。”一位红着酒槽鼻子的中年人哼了声:“就舔了一口。”
“亿口嘛,我懂得。”青年挑了个凳子坐下:“这里的地牢居然没什么防范。”
“主力都被殿下吸引了,当然没有余力看守这地方,而且这地牢又不是重犯所在的地方。”中年人说:“按照计划行事吧,潜入天牢里,先扰乱无极魔门的战力部署。”
“嗯嗯。”青年从善如流:“我不懂这个,你来安排,给我发信号就行,觉得不行就打个问号。”
“白公子,此事涉及重大,劳烦你郑重一点……”
“放轻松,又不是兔子怒斥鹰酱现场,没这么严肃的。”
青年点着头,已经在地牢里开始闲逛起来。
护卫头疼的看向一旁的和尚,虎背熊腰的肌肉妖僧合掌,闭着眼睛,一副‘我也没辙’的老神自在。
青年走了几步,看向地牢左右,人很少,大多牢房里的人见到他的表情都是神情躲闪着惧怕着。
这令他感到无趣,即便是拆下了牢笼的铁索,也没几个人露出额外的神色,这儿的地牢大多都是奴隶。
封建制不同于奴隶制,奴隶虽然明面上禁止,但许多大家族仍然有终生的卖身契,丫鬟、家仆均属此类。
青年撇了撇嘴,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注意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他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道。
走近,低头。
一名披头散发的丑陋女孩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脸色惨白。
说她丑陋,是因为她脸上有着被刀刃割破的伤痕,皮肉外卷,没有经过治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终归是将死之人。
他本该就这么起身离开,却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藏在散乱的头发中,清醒而凌然,没有半点软弱、恐惧,纯粹的如同冰洁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