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岩户,这足以遮掩住太阳灵力的古朴造物,就这么轻易的被摧毁了。
轻易的有些儿戏。
……碰一下就破了?
白泷看向指尖流淌的细沙,他没能从其中感知到一丝一毫的信仰之力,根本没感受到沛然充盈的力量。
它根本就是一块早已腐朽的石头,脆弱的如同胶水粘粘而成的砂土,内部已经化作尘土,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吗?
就是这东西啜饮着每一代巫女的鲜血?
就是这东西在日轮城中接受了多少代人的供奉和祷告?
白泷感到了一阵荒谬。
倘若有一代巫女有胆量对这个天岩户产生质疑,倘若她们有谁真的努力反抗过,哪怕只是对这块看似牢固的石头踢上一脚,它也早该碎了。
它碎了,束缚了着巫女这么多代的使命也早该结束了。
可是没有谁敢这么做,没有一个人。
直至他这名外来者、异乡人、蛮横的暴徒出现,它才终于化作细沙。
“尘归尘,土归土。”
“有时候走到死胡同了,一拳把墙打穿,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白泷收回手掌,任由掌心细沙飘散,随后对着巫女微微一笑:“看吧,路通了。”
巫女回眸看去,天岩户没了,那巨大的岩石变成了一地的细沙,细沙在风中被吹散。
没有了天岩户的阻隔,眼前是一片空旷无垠,前方是那无尽云海。
微风吹拂她的面颊,吹的衣袂摇晃,她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发丝,风铃叮叮。
“……好美啊。”巫女低声说。
“是很美。”白泷说。
“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嗯,我猜想到你一定会很纠结,索性不如拆了这东西,你也不用想着去赴死了。”白泷点头。
巫女调侃道:“原来是抢人走是骗人的?”
“半真半假。”白泷不置可否。
“那之前说的是真的吗?”巫女轻声的问:“就是,你说的……”
“是真的。”白泷不假思索道:“如果不是希望你活着,我何必来这种地方折腾自己?”
巫女按住心口,她喜欢听他这么说,欢喜的不行。
她是该生气的呀,这么重要的天岩户被毁了,她的仪式也注定无法完成,生死都变得没有意义,日轮之城的神宫算是彻底终结了,没有了天岩户,再也无法沟通天照大御神,或许之后再也见不到朝日和夕阳,这个世界已经没了希望,日轮之城也毁灭在即。
可她内心怎么都愤怒不起来。
这个微笑的青年跟她不过一面之缘,他却赴汤蹈火,为了她的短暂余生,不惜颠覆了整个日轮城,践踏了百万生灵的祈愿,他是那么的自私蛮横,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讨厌他,因为让他如此蛮横的理由不正是自己吗?
谁人都能指责唾骂他是个疯子,恨不得用手指戳断他的脊梁骨,唯独她不能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于是巫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