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坐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袭白衣,手里趁着一把黑伞,遮挡着阳光,身上没有携带兵器和大件行李,只是在马背上放着一个样貌奇巧的背包,看上去如同负笈游学的学子多过仗剑游离的游侠。
“白公子。”洪老主动打了个招呼:“休息好了?”
“嗯,看来我赶来的挺快,打了个盹的时间,天门关要到了。”青年打了哈欠:“这段路真不算好走。”
“除了塞外才更不好走,可就不能再落下了。”洪老好心的说。
“嗯嗯。”青年露出随和笑容,态度看上去很是慵懒。
白马背上的女子悄悄撇了撇嘴,她不是很看得上这个姓白的青年,主要是不喜他的懒散,三番五次因为睡懒觉而脱离商队,迫使商队不得不放慢速度迁就。
换做平常人,丢了也就丢了,可偏偏又不得不照顾,只因此人来历神秘,是‘烟云商会’的神秘VIP,此次也是借着商队一同出发,和她相差仿佛。
烟云商会收拢了金陵的许多商家,也统揽了很多对外贸易的生意,其中有短途也有长途,不同的生意交给不同的人来说,收益分红都有,提供的货物款项都明晰清楚,框架打的好,有秩序就不会乱,即便是烟栖霞离去后,留在金陵的商会也仍然运作良好,其中有三条商路需要通过玉门关,一条是去往南离草原,一条通往北地大漠,还有一条则是通往西南侧的南唐。
女子名为孟初雪,也是金陵一大商帮的女儿,自从被烟云商会兼并后,该商帮就负责统领其中的一条商路,原本作为三流帮会的他们也算是抛下了黑社会的身份,拥抱了经济化的市场改革,变成了成功的商贾之家。
孟初雪的爷爷,也就是商帮的创建者是个习武者,两代单传就一个孙女,商贾之家起高楼太快,底层不踏实,金陵一地又是与世无争,说富饶也富饶,却比不得天府州,有钱人不少,千年世家也有,权贵却太少了,攀附不了世家门阀,又担心钱财太多招来嫉恨,老爷子一拍膝盖,决定让年仅十五岁的孟初雪去往独孤城寻亲。
寻亲念头是假,真正目的,恐怕还是希望能让孟初雪长长见识,去南唐寻个俊杰回乡。
大秦内世家门阀都太多了,讲究门当户对十分重要,除非有硬实力,否则很难跨越阶层。
孟初雪属于家中富裕但缺乏地位的类型,老爷子想要的是赘婿,但凡有点追求的男人都不会答应,才子没得指望,游侠更是如此,须知这世上九成九的武夫都要倒在先天之前,年轻的先天武夫不论是去军中还是去大世家、宗门寻个供奉,都比当赘婿来的滋润。
于是,大秦不行,只能去南唐。
南唐风气不同于大秦,世家门阀也多,拘束却很少,和佛学盛行、侠客竞风流有关。
如果说大秦是静谧的湖,生态系统一应俱全,鳞次栉比,那么南唐就是奔涌的江,鲜活有力代代后浪拍前浪。
倒也不是说,南唐的好男人比大秦的多,也比大秦的好钓……而是说,南唐中不看重世家门阀者更多,便是做个赘婿倒也没什么丢脸的,背井离乡来大秦,也无人会嗤笑。
孟初雪也并非没有优势,别看她年仅十五岁,却在半年前便登上胭脂榜点评,虽然没有列入前十名震天下,但能上得了点评,也已经算是艳压群芳了,粗鄙武夫能生出这种标志的江南美人只能说是孕气太好……
孟初雪自己内心也是衷心的喜欢和羡慕侠客风流,不亲近经商算计的父亲,更亲近舞刀弄剑的母亲和祖父,她的修为不高,不过练气七重,多半不是勤学苦练,而是靠着药浴等助力拔高的水准。
她存心想去南唐看看大好的江湖风景,一路上都心潮澎湃,哪怕没出过远门,在一路上吃苦头也不娇蛮,满心塞满了诗和远方,眼前吃点灰又算得了什么?
商队里的一把手,洪老爷子也是多年走南闯北的老人,干过镖师,也到了退休的年龄,该在家里逗弄孙子颐养天年,把任务交给自己的后辈了,可他是商队里修为最高的一个,又是看着孟初雪长大,交给五大三粗的护卫放心不下,心说这是最后一趟出远门了。
眼瞧着孟初雪看不上白公子,冷着脸转过头去,踢了马腹,让白马加快步子拉开点距离。
洪老无奈,小姐还是太年轻,喜怒形于色终归容易得罪人,这位白公子肯定来头不小,也不知是不是大世家门阀,他们这种小商帮可得罪不起。
白泷摇头表示无碍,他可没小气到跟初中升高中生斗气,若是放在现代,早就反手赐她几本黄冈密卷的劫难,可在古代这种合情合理还能让对方家长喜笑颜开的处理方式,并不存在。
他也是看向这片死地,前方天门关已经依稀可见,上一次从这儿走过已经许久之前了,那一次是陪着烟栖霞一同来的金陵。
自白泷开启界门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
他从帝都触发,按照原本路径一路折返。
先是去了一趟虎踞山,却没有找到白君儿,听闻她可能是去了南唐或是别处。
然后折返回去了天府州,看了看天香楼阁的商业发展,跟沈轻眉、商雨薇进一步敲定许多细则,按照烟栖霞的准备,白泷拟定契约合同和天香楼阁签下,保证了小桃红能迅速接管烟云商会,并且能向天香楼阁租赁人手。
她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商会被天香楼阁吞并,合资产业重要的在乎股权划分,如今它九成都落在白泷手里,而作为执行人的小桃红反而只掌握了一成……这也算是富婆留下的遗产了,白泷含泪收下。
再然后便是折返回去了金陵,在自己的老宅子里待了一周时间,看看树喂喂鱼。
随后跟着商队出发,前往天门关,再往南唐。
此行倒也不是毫无目的,全是因为江湖变化且轶闻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