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不禁问道:“可人间气数尚且昌盛,怎么说乱就乱了?”
灵善上人道:“天地间阴气最盛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老妪回道:“夜晚子时前半刻。”
练气宗师淡淡道:“还有在午时过去的那一刹,因为至此开始,天地阳气开始走下坡路,盛极而衰,皆是此种道理,往后天下邪祟不会少……我寻思千年前的黑莲教或许等待的也都是这个奇迹,可惜他们早来一千年,迟迟没能等来这份机遇。”
少妇有些忧愁:“天下将乱么,尘世如火灾,此世为炼狱……”
老妪冷哼一声:“若是天有邪祟,提剑斩魔即可,杀个干干净净,也全了自身功德!”
灵善上人不置可否,她挥了挥袖子,将术法散去。
“忧国忧民固然不差,走马斩群魔也无妨,可有些并非我们所能处理的,譬如眼前这一桩事,来多少练气士也都是送死罢了。”
“纵使我全宗上下的二十几人前赴后继的去死,也填不完这个大坑。”
“说到底,终究还是成了一名无足轻重的看客,世间大势时局变迁,皆不在我手。”
两名弟子问道:“那是在谁手里?”
“还能是谁?”灵善上人淡淡道。
“神魔莫问。”少妇练气士说:“宗主真的认为,他赢得了烈圣,也杀得了地仙?”
灵善上人摇头:“他能不能杀不重要,重要的在于,除他之外,已经没有谁能做到这件事了!”
老妪说:“怎么会,若是天下一品联手……”
“倘若真的联手,或许有可能留得下方玄机,挫败这位儒圣的野心,可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即便做得到,祂们也不会情愿,因为风险太高,因为并无必要。”
“天下一品境界最多不过五指数,这群一品都知晓境界来之不易,谁会情愿去杀个地仙伪境,更何况这地仙伪境吞了大半的南唐国运,奉天承运,更是儒道转魔道,不仅可能境界掉落,而且有生命危险。”
“最为爱惜羽毛的偏偏是那群人啊,欺负境界低于自身的晚辈重拳出击,面对境界更高者唯唯诺诺。”
“况且……祂们也未尝不想看看方玄机堕魔的结果如何,待价而沽,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都是一群老狐狸,如何分不清利害……所以,祂们不会出手。”
“不知多少人此时正在盯着这块,就是想看一看最终结果。”
“明白么,傻徒弟们……”
“谁能笑到最后,将决定往后千年的走向,远不仅只是江湖路,更是这片人间的归属……!”
练气宗师缓缓道出心中所思所想。
“没了飞升作为最后念想,想让很多人安分就成了难事。”
“过去烈圣守着天门,已是极为不易,如今这个年轻人接过了他手里的斩仙刀,要守的不再是天门,要堤防的更不是这偌大江湖,而是整个人间。”
“他若是杀得了方玄机,便证明了他的力量。”
“他将会成为威慑人间的处刑者,成为试图堕落为魔者头顶悬着的那把刀。”
“谁敢踏出不该有的那步前,必须掂量掂量,肆意妄为的后果,便是再给这把刀下添一滩血。”
两位练气士瞠目结舌,她们没想到这一层,但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没了飞升路,少不了很多高品体系强者试图打破困境,结果往往指向坏处。
威慑力就显得至关重要。
其他高品体系者,不能作为制衡,最多是无动于衷,为此创造一把新的刀就很重要。
“也许,烈圣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