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不知道多少年没在这个家说出「早安」这两个字了,我试着搜寻记忆却完全没有头绪。我记得曾经对伦巴说过五次早安(如前文所述,并不是睡迷糊所说的,是真的道早安,那台自动扫地机的动作莫名像生物),但我真的未曾对我应该称为父亲的人,以及我应该称为母亲的人说过早安。
连一次都没有。
哇。
这令我感到惊讶。
我曾经对阿良良木说『我自认有试着亲近父母』这种话,这句话似乎和真相不同。不过我满口谎言并不是现在才开始。
我这个人以谎言组成。
和真实相隔甚远——这就是我。羽川翼。
毕竟从名字就在骗人了。
我无声无息关上门,没走向餐桌就进入厨房。虽然是为了做阜餐,但我希望尽可能晚点靠近他们所坐的餐桌,我难免有着这种念头。
这只是无谓的抵抗,应该说空虚的抵抗。
但还是允许我进行这种程度的抗争吧。
还没有达到武装政变的程度。
我内心不太想把这里称为「我家」,总之羽川家的厨房有许多烹饪器具,砧板有三张,菜刀有三把,汤锅与平底锅也各有三个,其中代表的意义正如各位所想,住在这个家的三人,会各自使用不同的烹饪器具。
这也是我说出来之后,害我失去一位朋友的事情之一。
浴缸的热水有人泡过就会全部重放,衣服也是分开洗,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不过很神奇的是,我完全不认为这样有问题,即使因而失去好几位朋友,也从来没想过羽川家应该改成和别人家一样的做法。
只是因为出门的时间大致相同,所以『凑巧』在相同时间吃早餐,不过只像是在餐厅共桌,三人毫无对话,也不会有人顺手帮另外两人做早餐。
我挑选出自用的烹饪器具,然后下厨。
没有要做什么费工的早餐。
把煮好的一人份白饭盛到碗里,做味噌汤、煎蛋卷与鱼料理,然后制作生菜色拉(有人说我这样吃太多,但我习惯早餐吃饱一点),分三次端到餐桌,最后再为了泡茶来回一次。如果有人帮忙,我就不用来回四趟半,但这个家当然没人愿意帮我,伦巴也没办法帮我到这种程度。
要是阿良良木能帮我就好了。我如此心想并来到餐桌就座。
「我要开动了。」
我双手合十说完之后取筷。
我没有听另外两人这么说过,但我即使不会说『早安』与『晚安』,也不会省略『我要开动了』与『我吃饱了』这两句话。
尤其是春假之后,每次都不会省略。
这些话语是献给成为我的血肉,在成为食材之前拥有生命的动植物。
他们是为了这样的我而牺牲的生命。
我抱持着感恩的心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