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猪和隔壁小猪呱嗒呱嗒的吃食声中,洪泰岳严肃地对西门白氏训话。他
的话听起来冷酷无情,但他的眼神里明显地流露出一些暧昧的温情。西门白氏在
阳光下垂手而立,她头上那些白的发丝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透过圈门宽大的缝
隙,我看到她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洪泰岳严厉地问。
“放心吧,洪书记,”西门白氏低声但是异常坚定地说,“我一辈子没有生
养,这些猪娃,就是我的亲生儿女!”
“这就对了,”洪泰岳满意地说,“我们需要的就是能把集体的猪娃当成亲
生儿子来抚养的女人。”
第二十三章猪十六乔迁安乐窝刁小三误食酒馒头
哥们儿,或者是爷们儿,你好像有点厌烦了,我看到你那浮肿的眼皮已经遮
住了你的眼球,从你的鼻子里,似乎还发出了鼾声——大头男孩蓝千岁用刻薄的
腔调对我说——如果对猪的生活不感兴趣,那我就给你讲述狗的生活——不,不,
不,我非常感兴趣,您知道,您为猪的岁月里,我并没有时刻在您身边。起初我
在养猪场工作,但并没有负责喂养您,后来,我与黄合作一起,被派到棉花加工
厂工作,对您成就赫赫大名的过程,多半是道听途说。我非常愿意听您讲述,我
想知道您经历的一切,连一个细节也不放过。您千万不要在乎我的眼皮,当我的
眼皮遮住了眼球时,那正是我聚中了全部精力听您讲述的标志。
接下来的事情,极其纷纭复杂,我只能拣要紧的、热闹的说给你听,大头男
孩道,尽管西门白氏对我的母猪妈妈进行了精心地喂养,但我还是用疯狂的吮吸
——简直就是榨取——导致了它的后瘫。它的两条后腿像两根枯萎的老丝瓜拖在
身后,用两条前腿勉强支撑着前半身,在猪圈里爬行。此时我的身体已经与它的
身体相差无几。我皮毛光滑,像抹了一层蜡;皮肤粉红,散发着香气。可怜的母
猪妈妈皮毛肮脏,后半身沾着屎尿,散发着臭气。每当我要叼它的奶头时,它就
没命地嚎叫,眼泪从三角形的眼睛里涌出来。它拖着残废的身体爬行着,躲着我,
求着我:儿子,好儿子,饶了妈妈吧,你把妈妈的骨髓都吸干了,你难道看不到
妈妈的惨状吗?你已经长大成猪,完全可以独立进食了。但我置它的哀求于不顾,
一嘴将它拱翻,同时把两个奶头噙在嘴里,在母猪妈妈挨刀般的尖叫声中,我感
到昔日能分泌出甘美|乳汁的Ru房,已经像废旧的胶皮一样枯燥无味,那里边能够
分泌的,只有极少量又腥又咸的黏液,这已经不是|乳汁而是毒药。我厌恶地一拱,
就使它翻了一个筋头。它哀嚎着,怒骂着:十六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啊,
你是个恶魔,你的爹不是猪,而是一匹狼……
因为母猪的后瘫,西门白氏受到了洪泰岳的训斥。她含着眼泪辩解:“书记
啊,不是我不尽心,是这头小猪太厉害,你没看过它吃奶的样子,如狼似虎啊,
别说是一头母猪,就是一头母牛,也会被它吸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