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本来已经回房,忽然心有所感,于是来到客房外。
他五识皆明,转前五识得成所作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季怀忧虽然只是在房中低声询问,在了尘听来,却如在耳边。
了尘本是正语院出身,不得妄语、不得偷听,是佛门最基础的戒律,早已内化于心,而正语院在此基础上还严格要求不得“非时说,不真实说,无义说,非法说,不止息说”。
是以当季怀忧询问三清像的事,了尘不能说自己不确定的事,只能说了些真话,至于一些猜测之类的妄言,却是不能说的。
然而季怀忧又向圆明小和尚问起了同样的问题,了尘就不得不出面了。
推门而入,了尘先吩咐圆明回房休息。
小和尚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季怀忧的掌心,季怀忧会意,抬手一抛,那角碎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问问落入小和尚的捧起的手里。
没有理会兴奋的小和尚,了尘关上门,与季怀忧对视了片刻,终于开口:“请恕贫僧冒昧发问,不知道友是路过此地,还是另有目的?”
季怀忧见了尘把称呼换成了“道友”,知道对方也不再隐藏身份了。
佛门修行与道门不同,不练气修法,所以季怀忧并不能感应出他的修为境界,若是了尘一心隐瞒,季怀忧总不能拔剑试探吧。
不过既然了尘都说开了,季怀忧也就无所谓了。
“在下受宗门所托,前来七宝村一探究竟。”
“敢问贵宗是?”
“天心派。”
“……”了尘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天心派是宇内七派之一,天人嫡传,玄宗直指。不像铁佛寺,只是和天人法统沾了点边,从天人传下的佛经中悟出的修行法门,立派祖师铁佛子甚至不曾剃度,只是自认为是玄宗旁门。
若是论实力,天心派随意一个太上长老,恐怕就能扫清铁佛寺。
虽然不知天心派为何派人来铁佛寺境内,但了尘还是不愿得罪对方。
不过,先要问清对方所来何事。如果是些许小事,不妨敷衍过去,若是什么影响宗门的大事,再向正语院中传讯,让上面的人头疼吧。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季怀忧没有犹豫,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血佛。”
了尘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却是一惊。
如果说魔门是道门中离经叛道的一群人开创的宗派,血佛就是佛门中最最凶恶的一群邪见僧供奉的佛陀,不,应该称之为邪佛!
再联系到了缘的书信,了尘心中越发肯定,七宝村中藏着什么秘密。
那种邪恶的献祭仪式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那是突破了凡人想象极限的残酷仪轨,不止残酷,而且诡异,若是无人教授,哪怕是修行中人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
了缘,他是从谁哪里得到的这个献祭法门?
想到这里,了尘“阿弥陀佛”了一声,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贫僧出自铁佛寺,想必道友已经猜到了。不过道友也不必太过警惕,了缘与贫僧乃是一同入门的师兄弟,贫僧此来正是为了追查了缘师弟的死因。”“哦?”季怀忧挑眉,“那大师可曾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