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抿唇,不发一言的让出了路。破局的路或许只会在这里。
在这里,这些人没有思想,他们只是幻像。他同样也是戏中人。
果不其然,没有他的阻拦,身后人委屈的喃喃道:“昨日不是您听信了一位算命先生的话,非要将我赶出去。这还不够,又……”
“住嘴!”卫留济急急打断她的话,慌乱之余瞅了眼默不吭声的钱卫的神情。
洛施被她这一呵斥,竟当真不做声了。
这与真正的洛施判若两人,初见洛施时,她意不在退让,横冲直撞,一路上她虽收敛了些许,但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可不允许她受任何气。
钱卫想,大概只有她口中对她恩重如山的师父,能让她心甘情愿吃瘪。
钱卫安静的往下听着,面上不语,心下却是思索:他所求的是娘格外的关心,于是如此幻影给了他一个守在他床头的卫留济;他心生龌龊,深埋对洛施的心意,才有了洛施唤他“相公”的震悚一幕。
这些人因他的意愿改变了原有的模样,他不清楚,如果他强行扭曲这一切,他会否就能离开。但他愿意试试。
钱卫摩挲着袖中令牌,上面刻着的商号标志的纹路仿佛刻在他的心里。
几人只争辩了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钱卫已然能摸清洛施的欲言又止与娘生气的点。
“我们和离。”钱卫一语惊四座。
卫留济气势汹汹,洛施展现出的受气包形象,无非就是在向他表示他的无能:婆母与儿媳关系不和,儿子向来被视作夹杂在中间忽略掉的对象,但钱卫却是知晓,这根本就是因为儿子的不作为。
钱卫朝向发愣的洛施,面色平静,甚至语带笑意,“洛施,我说我们和离。毕竟我配不上你。”
操心此事多时的卫留济本应雀跃,听见这话又不乐意了,“卫儿,你说这话是抬举这野丫头了。分明是他配不上你!”
钱卫呵笑,这般能守在他床头为他担忧的娘,却是得理不饶人,不似他记忆中的娘亲。
母子俩一唱一和,完全能想象出两人仿若一拍即合的神情,久久无法回神的洛施再不能接受也只得看清,她的指甲深抠着还挂在臂弯上的竹篮,然而此时的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为什么?”因着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洛施死命咬唇,盼望这不过是她的误解,“……我没有照顾你是因为娘使手段将我赶了出去,她趁着你正昏睡,还扬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回来。”
她终于说出了被打断的话,能开口解释了。然而,是在夫君提出和离的要求之后,但在那之前,有着强势的婆母压制,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如九连环般的死胡同,从她收起了身上的尖刺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卫留济哼笑,此时的她无所顾忌,“你不过是一个山野丫头,和卫儿成亲就已经是你百年修来的福气了,没成想,你不但不感激,成亲之后更是改不了乡野人家的脾性,哪里还有脸面问为什么!”
这话听得很不舒服,尤其是从他娘的口中说出。钱卫两边的眉毛拧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