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看男人脸红脖子粗,怕他要对骆悦人动手,连忙跑进来,好声说着:“杨先生,您还记得我吧,电视台小江,之前跟你们联系过的,有什么矛盾咱们好好说,犯不着这么动手啊。”
最后一行人上车被送去了警局。
夫妻俩险些在警局又撕打了一顿,女人终究在体力方面是弱势,也不顾这么多人,捋袖子掀衣服,展示前前后后的伤痕。
柳芸芸没撑多久就哭了起来,这些年的遭遇仿佛苦不堪言。
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去蒲城旅游,何等风光,穿d家的裙子背香家的包,遇见一穷二白、徒有其表的画家,被他花言巧语蒙骗,资助他,跟他结婚,没想到男人婚后性情大变,不仅对她动辄打骂,还把积蓄全部输光。
女警官听着都有些动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小山似的眼泪纸旁边。
柳芸芸擦着泪,对上不远处骆悦人的眼睛才闪避心虚了一下,低下头,作势去端热水。
骆悦人真的好感慨。
那一年的梁空也才十八九岁,怎么会看人看得这么准,这个女人是真的能把故事编出花来,天衣无缝地讲给不同的人听。
“你哪来的积蓄?”
刚刚在家,要不是骆悦人阻拦及时,柳芸芸还不知道要被男人奋力挥起那一巴掌打成什么样,这会儿她在骆悦人面前短了一截气势,声音也不再尖锐。
“不是说了,你那个男朋友给的,你爱信不信。”
骆悦人看了一眼玻璃外,江瑶正打电话跟领导汇报情况,但她想,江瑶在的话,跟她说澜中那位在校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梁空,给了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百万。
江瑶都不会信。
女警官也给骆悦人倒了一杯水,她没喝,一直拿在手上,一次性的纸质杯壁几乎快要察觉不到温度了。
她声音也是冷淡的:“他凭什么要给你钱?你跟他说什么了?”
柳芸芸立马撇清关系:“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有敲诈!包括你爸,我只收男人心甘情愿给我的钱。那一百万,也是你那个男朋友主动给我的,反正钱我都花了,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骗你。”
“你那天说的录音是什么意思?”
柳芸芸道:“我以前偷偷录下来的,他说要给我一百万,万一我前脚拿到钱,他后脚就报警抓我怎么办?我当然要长个心眼儿。”
刚说到这儿,在里面做完笔录的男人也出来了,柳芸芸满眼失望,甚至带着恨意地看着他走近。
她哑哑笑了一声,摊开有条血口子的掌心,结了干涸的痂,她望了望,又看向骆悦人,无不感慨地说:“你那个男朋友啊,可真是聪明,我以为他找我是要替你出气呢,没想到开口就是要给我钱,我以前真觉得我自己赚了一个大便宜,现在想想,就是那一百万害了我,不然我不会遇到这个男人,钱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我摔成现在这样。”
“那个录音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
处理完警局的事,柳芸芸的老公压根儿没有回家的打算,从警局门口就打车去了某个赌场。
因为这对马上就要走离婚程序的嘉宾铁定要黄,江瑶给领导打完电话,跟骆悦人打了声招呼就赶忙奔回台里开会。
骆悦人跟着柳芸芸回了老小区。
门一打开,客厅还是离开时的狼藉,几个小时的沉寂,更显得脏乱冷寂。
柳芸芸没管,直接用脚踢开挡道的物件,显然对这个家不剩一点感情,径直去卧室里翻出了一个旧手机。
断电关机状态。
还要等着充电器给显示。
彼此身份尴尬,柳芸芸也没假客气,随骆悦人无处下脚地站在客厅里,自己看着充电的旧手机,倒有点想起过去的意思。
“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怎么分的?他不是挺爱你的么?”
居然连柳芸芸都会觉得梁空爱她。
后来骆悦人无数次回忆这个夜晚,微妙感始终鲜活,如冥冥之中的指引,你看见光,于是朝光走去,如果光一直存在,那么以前是忽略了什么呢?
“要听听这份录音吗?”
柳芸芸是询问,但并没有要等骆悦人回答的意思,直接就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尘屑簌簌,似老物件被修复。
骆悦人指尖有些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