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在王仁脸上多留意了一会儿,这个就是贾府败落以后就要卖掉巧姐的狼兄狠舅中的那个舅舅吧?
王仁以为贾珍有意和他交好,喜的上前为他引路,“珍哥儿随我来吧,二叔他腿脚不便,已在堂上等候了。”
王子胜听王仁还直呼贾珍叫“珍哥儿”,恼怒的踹了他一脚,“公爷都不会叫?”
王仁一个机灵,赶紧抽了一个嘴巴,笑道:“你看我,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真是该打!公爷,您请这边!”
贾珍笑道:“仁哥儿,往日里,你可没少趁我的酒喝,今儿路过舅舅府上,特来讨一杯酒喝。”
王仁当即应道:“珍……公爷能赏脸,我们王家怎么能没有好酒?”
几个人互相谦让着来到堂上。
贾珍朝王子腾拱手道:“舅舅安好?”
贾珍这一声舅舅叫的自然亲切,其实吧,他们没关系,只不过是贾珍当年照着贾珠宝玉顺嘴叫的,久而久之,贾珍为了攀附王子腾的权势,便做了真。
王子腾当年对他爱理不理,今日贾珍让他高攀不起。
这场景让王子腾尴尬不已。
第二百三十一章王子腾的礼物
王子腾正在犹豫,该如何称呼贾珍。
和先前一样叫他“珍哥儿”吧,似乎不妥,和他们一样叫“公爷”吧,又不愿,只能选个尽量中性又不失尊敬的词儿。
“国公大人,请坐!”因为腿脚不灵便,他只略微起身,示意贾珍上座。
贾珍谦逊的笑道:“舅舅不必如此,你还是叫我珍哥儿,我还随意些!”
王子腾方才展颜笑道:“珍哥儿,你现在是国公,也该有些架子才是!”
贾珍面上喜笑,心中却想,话儿都被你讲了,我是应该有架子还是不该有架子?
“在舅舅面前,只论家礼,不讲官爵。”
旁边王子胜、王仁都笑了。
王子胜夸赞道:“我早知珍哥儿是个念旧情的。今儿还记得到咱们这儿来,显见亲戚之间,究竟比其他人不同。”
王仁为贾珍倒了茶,“珍大哥,你来了就好。自从叔叔被免职以后,那些王八羔子一个个都不上门了。以前巴结咱们的,我主动前去攀谈都不理,真真岂有此理!”
王子腾顿时脸黑,斥责道:“仁哥儿胡说什么?”
王仁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贾珍浅笑。势大时趾高气扬,势败时怨天尤人,这种人一眼便能看透,不足为惧。只要不碍事,先放他一马。
“人情冷暖,趋利避害,众人都是如此,也不可强求。”
王子腾这几个月深有感触,那种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原本精明强干的朝廷栋梁,几乎颓废成了一个花白须发,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老头子。
“珍哥儿说的是。近来,老夫研读周易,也略有所得。人生起落犹如过眼云烟,现在静下来,坐看春去秋来,也别有一番意趣。”
贾珍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很雅致的话来,笑道:“舅舅是见惯了风云才有这样的感触。可在外甥看来,人生当激流勇进,即便不能傲立潮头,那也应有所成就。若是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真可惜了在世上走一遭了。”
王子腾点头道:“珍哥儿得皇上信重,正是意气风华,大展宏图之时,老夫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如何比的?”说话间掩不住的寥落。
贾珍道:“舅舅正当壮年,还可为朝廷效力,怎么能如此老气横秋?”
王子腾笑道:“老夫这么一把年纪,精力衰竭,已然不做此想。”说着,将案上的书本拿起,“平日里读读书,写写画画,又侍弄些花草,倒也自得其乐。”
贾珍赞道:“舅舅才是会享受的,以后等我老了,也也学舅舅这一番做派。说起花草,前些天,我府上得了几株海棠,实在水也浇了,可就是长不好,不知什么原因?舅舅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