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娘。”——是兔子的声音!
我吃惊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惊讶地看见兔子坐在我隔壁的牢房里。我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兔子,地牢的栏杆有些参差不齐,我可以将我的手整个伸到兔子那边去。当我触碰到兔子的肩膀,连我的手指,都能够感觉到兔子是真真切切存在,我能够感受到他身体温度的时候,我觉得我要喜极而泣了。
我又想哭又想笑,还害怕兔子看见我的蓝色眼睛,我微微向右侧着身子,然后我在极其复杂的情绪之下,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真好。你没事。”
兔子的身上脏兮兮的,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可是他的眼睛还是那样亮晶晶的那样漂亮。我喜欢这样的兔子。
兔子皱着眉头:“抱歉,我被抓住了。”
我强行将兔子的手拉到我这边来,他的手很漂亮,我喜欢男人有漂亮的手。我用我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我想问他很多事情,可是问题太多都哽咽在我的喉咙里,让我问不出来。
兔子的手心是滚烫的。兔子看见我的蓝色眼睛,一如他递给我传家之宝的时候一样,看不出一点吃惊。
我在自己的衣服里试探——传家之宝的玉佩还在。
我将漂亮的玉佩轻轻握住,我再用我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我非常诚恳地看着兔子:“我很感动。”
兔子也非常诚恳地看着我。
我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照射得异常局促,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了,我想表达的是:兔子,我决心向你敞开心扉,让我们真诚以待吧。结果我的心跳在耳边咚咚的,让我脑子里的浆糊彻底烧糊了。
话到了嘴边便直愣愣地成为了:“我们来谈情说爱吧。”
兔子皱紧了眉头很不满——果然是因为我说得太奔放?那是当然吧……那种蠢话……
于是我很紧张很关切:“怎么?”
兔子继续皱紧他的眉头思考了很久,然后他展开亮晶晶的笑容——在这样明显的信号之下,我确信,他的脑内剧场已经播放完毕了。
他说:“还是以身相许比较好。”
我当然可以料到他的脑内补完剧场情节,于是我的耳朵自动忽略了他的回答,可是他的狗血剧场论点再度爆发了:“照理说,收下传家之宝的深闺小姐,应该会欣喜若狂又异常娇羞地立即答应吧。”
“照理说,会欣喜若狂又异常娇羞答应的人,是媒婆吧。”我掐他。
我艰难地再度恢复到我认真严肃的表情:“我是一个有担当的女人。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话语很像是,在夜半时分与正太翻云覆雨过后,第二天醒来抽着烟的吐着烟圈的,对着惊慌失措正太,满脸不在乎的御姐。虽然我哪里来什么御姐气质?蓝眼睛的话还差不多。
不过兔子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感情变化,他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屋顶之夜过后的事。
兔子没有说话。
果然,他还是不愿意将他的事和盘托出吧。
我当然是知道的,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的隔膜,我当然也是知道的,这种隔膜是怎样造成的,是以理所当然形态造成的。
我不了解他的过去。他不了解我的过去。
那种说着“啊,我们要抛下过去,忘却过去,积极面向未来的挑战”,那毕竟是少年漫画或者台湾本土偶像剧台词。
除却狗血剧里失忆情节,除却隐居山林的白胡子多得可以打个蝴蝶结的世外高人,平凡人是不大可能做得到的。
“过去”或者“记忆”,难道可以是一种包裹,随便打个结,就可以从自己身体里扔出去的么。
我是一直这样认为着的:人,是由无数个零散的“记忆”和“过去”,拼凑而成的。
我和兔子的隔膜是相互的,不管他愿不愿意告诉我他的过去,至少我要做出我的努力。我叹一口气。
再笑嘻嘻地看着兔子:“你不愿意说,那你要小心你的梦话哦。”
“我是很有素养的刺客。”兔子昂起脑袋很不以为然,然后骄傲地瞥了我一眼,“你才是那个爱流口水,爱发怪音的人。”
嗯?我注意到了这句话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