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往窗外探出身,问道:“云辛,是你吗?”
房檐上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哒哒几声,算做对莺时的回应。
莺时不放心,干脆去了园子里,站在迷离月光中,抬头望着房檐,问道:“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事了?”
浅浅月华铺在檐上,未见半个人影。
莺时等了一会儿,周围仍旧安静。
她觉得无趣,只好回去房里,又无聊着消磨了一会儿时光,待困意渐浓,这才睡了过去。
莺时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纷乱的梦境汹涌袭来,却都模糊得看不清也听不清,疾风骤雨般从她身边一掠而过,最后只剩她仿佛经历了一晚上的跋涉,便是醒了也觉疲惫。
这会儿天光大亮,莺时拖着沉沉的手脚从床上坐起,视线无意扫过床前那道锦绣屏风,透过屏面朦朦胧胧地瞧见有人正伏在外间的桌案上。
她顿时叫道:“随玉!”
案上的身影顿时站起,绕过屏风冲到床边,问道:“怎么了?”
莺时这才看清是谁,却未能即刻回神,反是愣愣地看着出行归来的殷旭。
随玉听见声响推门进来,然还未等她开口便听见屏风后头传来的呵斥声。
“出去!”正是殷旭的声音。
随玉还搭在门扇上的手不由收拢,指甲抠着门扇上的木格,终究还是悄然退了出去。
看莺时仿佛离了魂似的出神,殷旭不由紧张,但因怕吓着她,尽量放缓了语调,道:“姣姣,是我。”
莺时方才那阵未散的倦意经这一闹全然散了,再一次确定眼前人当真是殷旭后,她才缓过神,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殷旭坐去莺时身边,顺势揽过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置在膝上的手,道,“抱歉,吓着你了。”
莺时摇头,只觉得这样靠着殷旭还不够,主动搂着他,道:“你回来就好。”
过去两人分别数月才有短暂相聚,莺时也曾表现得这般依赖亲近。
今次只是分开几日,见莺时热情依旧,殷旭只觉自己星夜回郢都的辛苦全都值得。
待温存够了,莺时抬头去看他,才发觉他眼中爬着红丝,眼下也是浅浅的一圈乌青,顿觉心疼,道:“你回来也不好好歇着。”
“等履行了约定之事才有心思歇。”殷旭道,“时候差不多了,梳洗过后,我们一起去三阳观打醮。”
莺时拉着他,道:“不去了,外头人多,怪吵的。”
“那你可就错过一趟郢都百姓的盛会。”
“来日方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不是说二十九也是醮日。再者,今年不行,还有明年。”莺时道,“此时此刻,我只想你舒舒服服睡一觉,我陪着你。”
“那得换个地方,总不便在你房里睡。”殷旭道,“先让随玉服侍你梳洗,我在外头等你。”
莺时素来听殷旭的安排,将他送出去后,立即唤来随玉更衣,再与殷旭相见,已是在园内一处水榭中。
殷旭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他才坐起身,便听莺时道:“别起来了。”
肩头很快被一只纤细玉手轻轻按住,他顺势靠回细软上。
莺时随后搬来凳子坐在榻旁,道:“你睡你的,我不吵你。”
殷旭摊开手掌,莺时抿唇一笑,伸手回应,便这样被他握住手放在胸前。
水榭三面的窗都开着,泛着涟漪的湖面浮光跃金,有些耀眼日光竟从窗口跳进水榭内,恰落在他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