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一个坟墓?”
“同一个坟墓。”
夜幕降临,浮在半空的金色华灯照亮了天棚,蛾子开始在天棚下成群飞舞,狂欢的气氛越来越浓,越来越没有节制,丹尼和海伦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不知道钻进哪片林子里去了,而阿洛换了一条轻便的粉色短裙,从旁边走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块牛肉馅饼,又在小精灵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在拥挤的舞池边缘穿行。
多美的婚礼啊,阿洛想,在人群中悬空飘浮的一瓶瓶香槟酒,和顶上有两个凤凰模型的结婚蛋糕,蛋糕一切开它们就展翅起飞——她上辈子可没有过婚礼。
此时在人群中众星捧月的霍拉斯面色通红,天鹅绒帽子已经歪了,他一手端着蜂蜜酒,一手举着一块巨大的百果馅饼,和一个戴紫色馅饼式男帽的矮胖巫师高唱《英雄奥多》。
等他唱完,他又大声嚷嚷道,“我的女儿和女婿都是魔药方面的天才!”
他用宠爱的、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巴蒂,对围着他的人群炫耀道,“巴蒂,很有天赋——像他妈妈!噢没错,就是我亲爱的孩子卡丽丝,我只教过几个天资这么高的学生,我可以告诉你们,巴蒂和阿洛——去年圣诞为霍格沃茨拿到了黄金坩埚——打败了瓦加度!”
众人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卡丽丝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曾经的院长夸赞,脸上露出了像她儿子一样僵硬的假笑。
卡斯珀:什么一把年纪,明明只有35岁!
阿洛刚把威士忌递给坐在桌子旁的巴蒂,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伸出一只胳膊,像是从空气中把卡斯珀钩了出来。
“来跟我们聊聊,卡斯珀!”霍拉斯快活的打着饱嗝说,“巴蒂这么优秀,不仅仅是卡丽丝给他的天赋,当然也有你的功劳,虽然你不在我的学院,但你可是大名鼎鼎,没有哪个教授不夸你!”
卡斯珀被霍拉斯的胳膊死死的箍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倒是比他儿子强一些,淡定的接受了这些夸奖。
“巴蒂自己争气,我没帮上什么忙。”
“哦,你们都是天才!”霍拉斯叫道,“你没看见他一年级时交给我的疥疮药水呢——没见过哪个学生第一次能做得比他更好,还有比赛那个缓和剂,太棒了——”
“是吗?”卡斯珀微笑着说,眼睛四处搜寻着卡丽丝,希望妻子能帮帮忙,制止她喝多了的院长。
卡丽丝:……溜了溜了。
“巴蒂这孩子修了很多课,”霍拉斯大声吼道,“除了我的魔药课,还有黑魔法防御术,魔咒课,变形课,草药课…如果我没记错,有十门好像…拿了九个O…”
“是啊,但主要是当傲罗需要学的所有课程,”卡斯珀不挣扎了,他也可劲儿炫耀起来,“是的,他想当傲罗,今年他已经免试成了傲罗,不需要特训——”
“他会是一名优秀的傲罗的!”霍拉斯声音洪亮的说。
部里一些中级官员纷纷议论起来,魔法部一直流传这个小道消息,今天总算被证实了,毕竟傲罗指挥部经常连续几年不招人,就算招人也就三四个实习傲罗而已。
众人看向哈罗德·敏坎,对方点了点头,“邓布利多特意保举,巴蒂这孩子真不错。”
巴蒂差点儿把一半火焰威士忌吸到鼻腔里,真的,现在简直不像婚礼,而是“巴蒂·克劳奇夸夸晚会”,他从杯子上抬起头,咳嗽着,脸上湿漉漉的,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阿洛连忙帮他擦了擦脸,“如果觉得不自在,亲爱的,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不了,如果出去,我们可能会看到许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巴蒂意有所指的说。
“噢,那在这里也很好,”阿洛脱掉高跟鞋,揉揉脚底,“我是走不动了,也跳不动了。”
巴蒂正想帮忙时,就看到阿洛害羞的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穿好鞋子,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香槟。
“干杯,巴蒂,”她碰了碰他的杯子,语气轻快的说,“现在我们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夫妻了,巴蒂,这不是梦,一切都刚刚开始。”
巴蒂凝视着她,她好像在目光里诉说,从今晚开始,她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面目,生活的所有方式,从今晚开始,她是他回望整个世界时的眼睛。
他如此心动,如此快乐,以至于炙热到让他不禁幻想,在这样一个夜晚,在婚礼结束后,他还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想找到狡猾取巧的方式来琢磨一些细微的缺陷,直至这个美梦被扼杀,失去渴望的光泽。
当这份光泽消失殆尽,他会被再次敲醒:人生的幸福是唯一一样无法靠他人获得的东西。
他已经逐渐开始怀疑这个美梦不会超过今天这个夜晚,因为其中包含了太多不真实的片段,就像生活中那些发生太快、太容易的事,轻而易举的带着他进入一个新的幻想——虽然还是他生活的样子,却是他一直渴望、一直欺骗自己已经活成的样子。
“都说了这不是梦,”阿洛看到他飘忽的表情,气愤的捏住了他的脸,“你们克劳奇真是疯的厉害,尤其是你,巴蒂,我在想,是不是上次把记忆给邓布利多,让你又应激了,你又开始发疯了——”
这就是她对他的意义,当巴蒂看到她向他伸出手的那个瞬间,他在心里想,她总能随时用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打破他的心里防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她重逢、跟随她,他的幸福只能从她身上获得,不可他寻。
她正在做一件他们早就该完成的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久以前的恋人和夫妻,后来经历了太多,直到像死亡这样微不足道和愚蠢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让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