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一名小太监看一眼来者,侧身让开,“请。”
胡桂扬进屋,小太监却出去了,“请稍候。”
屋里没有别人,胡桂扬坐下,对着桌上的油灯发呆,没人向他做解释,他也不问,灯光渐弱,他拿起桌上的剪子,轻轻剪除焦枯的烛芯,让火苗再次旺盛起来。
将近两刻钟之后,胡桂扬昏昏欲睡,房门终于再次打开,有人进来,“让胡校尉久等了。”
那是一名老太监,皱纹多得能藏住几枚铜钱,身板却挺得笔直。
“明白,夜里出宫一定很难。”
“还好,我在闭门之前出宫,但是被其它事情缠住,一时脱不开身。”老太监坐下,“胡校尉知道我是谁吧?”
“东宫覃吉,你将我安排到万家,自然也只有你能派人将我劫出来。”
“嗯,是我安排的,可我没想到胡校尉不喜欢被安排,短短几天工夫,惹出诸多是非,连陛下都给惊动了。”
“有人动手了?”胡桂扬吃惊地问。
“你不知道?”
“万家没人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他们要等几天呢。”
“万二……唉,咱们的眼光都不怎么样。我找万二帮忙,是因为他不会受到怀疑,而且性子随和,愿意交朋友。我早该想到,这样的性子能成事,也能坏事。”
“万二真将梁镇抚……”
覃吉点点头。
“哈,厉害,动手真快,我还以为他找人就得花几天时间。”
“动手快,漏馅儿也快,半个时辰前,梁镇抚已被救回来,万家正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你提前将我带出来?”
覃吉点头,这是个不苟言笑的太监。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胡桂扬道:“就这样?”
“江经历、左百户也失踪了,但万二说这两人与他无关。”
“万二说的应该是实话,我根本没向他提起这两人。”
“袁茂、樊大坚没向我提起过,但我猜测,至少有一人是被他们绑走的吧?”
“应该是左预。”
“江耘呢?”
“估计是沈乾元拣漏儿。”
覃吉再次点头,两人又同时陷入沉默。
等了一会,胡桂扬笑道:“你想责备我,尽管开口就是。”
“你应该受到责备,京城人心惶惶,都是你惹出的麻烦。”
“既然你开始责备,那我就开始辩解了。”
老太监一怔,半晌才道:“等我说完。”
“请。”
“过去的近三年里,你明明做得不错,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我还以为你改性子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能惹麻烦,而且越惹越大。首先,你私藏神玉拒绝交出,就是一个大错。其次,发现神玉失踪之后,不是向上头求助,而是四处煽风点火,又一个大错。你知道你会害死多少人?”
“你知道我曾经救过多少人吗?”
“郧阳府?我没去过,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救下来的,即便你有功于众人,这与你再害他人也没有关系。”
“我的意思是,你以为我在害人,没准我是在救人呢。”
“嗯?”
“你说我拒交神玉、四处煽风点火,没错,我的确这么做了,可我要为自己辩解:过去将近三年里,没人搭理我,一旦出现,或明或暗关心的都是神玉。所以,风算是我煽的,火可不是我点的,贪火一直烧在每个人心中,包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