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这两个国家,一个占据了战后第一的王座,一个战时险些攻下整个欧洲,你肯定推得出在这两个国家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改变吧?”
纪德垂下了茂密的眼睫,他该怎么去回顾那个时期呢?
他至今依旧信仰的法兰西因为对自身实力的盲目傲慢和迂腐不变通的政策,而被他国侵占,被历史甩下,乃至现在都没有重回本有的地位。
“从这方面看,那时法国沦陷实在是活该。”
北斗听后,陷入了思考。他之前就很奇怪为什么。在一个文学影响异能的世界,具有诸多文豪和文学思潮的英法却如同自己世界的历史一样,在大战中失利。
在文野,是七个背叛者结束大战。但列夫那边的世界,是以和正史极为相似的发展。原来主要原因不是异能出现的节点,不是外貌和性格都截然不同的异能者,而是大战时候的某件事件。
两个老牌大国错过了,而以上两个国家,又或者是更多国家抓住了这个不久即将急剧改变世界格局的‘机遇’。
纪德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头。色泽好像如流动的血液般的赤瞳将北斗的身影倒影其中,但是随即白发少年突兀地笑了。
在这个本来严肃的话题里。
“说实在,法国那时候不沦陷,我现在不会是法国人的。”纪德像是在和朋友闲聊般随意地讲道,“而是应该在随便哪个小国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哈?”从未思考过安德烈·纪德不是法国人的可能性的北斗眨了眨眼。
“法国沦陷的时候,我在中东流浪。”
纪德叹了一口气,那对他来说,是过于遥远的过去了。纪德那时一无所有,也一度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终日像幽灵般浑浑噩噩地游荡在中东地区。
“我那时回国,可没想到会有现在的结果。”纪德轻描淡写地继续道,“事实证明,万事都有可能发生。”
无论是法国的沦陷,还是自己的回归,甚至包括【法兰西的原点】这个肉眼可见拥有者地位的称号未来会归属于谁,都是当时的安德烈·纪德意想不到的。
“我是为了和法兰西诀别,而回去的。”
不清楚或者只是听闻过安德烈·纪德故事的人,都会以为纪德是在知道法国沦陷后的下一秒就立刻启程回国的爱国者,说他是如同朝圣般仅凭着自己的信仰,从中东克服无数磨难,跨越了当时德国布下的天罗地网,走回沦陷法兰西战区的‘信徒’。
但仅仅只是耳闻的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位现在被法国人民乃至国际广泛推崇为【法兰西的原点】的年轻超越者,最开始心里想的是——
‘在这最后的仗打完后,在这最后应行的路行尽后,在这最后当守的道守住后,我将舍弃与生俱有的血脉和祖国,再也不以法兰西人自居。’2
安德烈·纪德踏上回国道路的真相就是这么荒唐。
在中东遥望西方,那个沦陷的故国,年轻的安德烈·纪德也曾坚定地宣称:‘我将以这最后一仗作为我和法兰西的彻底诀别。‘
但这些誓言,至今没有完成。
纪德看着北斗听后不知所措的样子,满不在乎地挥手示意他不要在意,讥笑着来了句:“事实证明我就是犯贱。到头来还是没有走成。”
到头来,自己本来的打算未完成,本来的约定也没有达成。所有誓言都只是口头说说。
白发少年说话中途,不由得面目变得扭曲起来。那是他对自己的愤懑。
海源北斗突然停止了言语,他该怎么对纪德说呢?
安德烈·纪德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怜悯。他如欧洲古老骑士般披上重重地盔甲,将所有试图怜悯他安慰他的人通通拒绝在外。
但此刻,穿越者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正如安德烈·纪德最开始宣称的那样,他一直没有走出过去。
即便过往早已成为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