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个换药碗。”沈别的声音有点沙哑。
费临还在想,你拿就拿呗,倏地眼前一黑,后脑覆上一片温暖,额头像是低上了沈别的肩头,那股干净清冽的山泉一般的味道,灌入鼻腔。
后上方响起了柜门开合的声音。
那种浅浅的、好像春日阳光一般的、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
沈别松开了他。
视野中,沈别稳当利落的双手,已经铺好了巾,设置出一个无菌区,摆放了弯盘和注射器,他正在撕弯针。
这么长的口子,是得缝几针,但……他要帮我缝吗?
发生这种事,费临设想,左右不过是止个血,去警局做完笔录,然后去急诊挂号,在急诊就缝了。
沈别这个级别的医生,应该很久没有做缝针这种活了吧,琐碎的操作,都交给了下级医生,他只做整个手术最核心的部分。
而且他也很久不做手术了。
费临想确认一下:“你要帮我缝伤口?”
“不然呢?”
沈别左手拿这一瓶“利多卡因”,右手掌心还贴着那不大合适的敷料,中指点在拇指上,锋劲有力。指尖、安瓶口、锐器垃圾桶,三点一线。
“噌!”中指精准击中瓶口,瓶盖落入垃圾桶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安瓶的豁口都整整齐齐。
费临看愣了:“牛批。”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整个过程沉默又默契,从清洗伤口,到打麻药做皮丘测试,配合得像一个人在做事。
不得不承认,沈别的那双手,天生是外科医生的手,骨骼的大小、长度,手指的灵活度,都堪称完美。
人类本性里是慕强的,如果有个人让你打心底佩服,那他亦或装逼,亦或显摆,都是合情合理的。
沈别……似乎也没有张扬过。
奇怪,我之前不爽他什么来着……
费临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别的双手。
清淡白隽的手指套在大小合适的外科手套里,拿握着冰冷银光的器械,一种理性和客观的感觉具象出来,这个画面,莫名眼熟。
在哪里见到过呢?
哦,在手术室里,每天都能看到一双双手拿着冰冷器械。
不对,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手。
青色的血管于皮肤之下隐现,米白色的橡胶手套遮挡,仿佛是一种欲拒还迎。
持针钳来回递拉,无名指钩挑黑线打结,最后两股线打了一个方结,并在一起,往上提起。
费临右手拿着剪刀——一靠,一划,一斜,一剪。
有一说一,他也很久没缝过针了,更别提剪线这种缝针里打杂的活。难得剪线口诀还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沈别:“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