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丐侠为人的爽快,义气,不计个人利害,感动得天龙,张口无言,痴痴的反倒呆了起来!
柳青似已看透他的心事,拍了拍天龙肩臂,笑道:“事已如此,愁也无益,但愿天不妒,能使畹春姑娘平安无事,就算万幸了!我看时光不早,还是早点休息,明晨好赶路要紧……”
一夜无话,已是鸡鸣报天的时候,于天龙送走了柳青,心头万绪,独自徘徊在街头,蓦地里,尘烟滚滚,一条极为健骏的白马跑来。
那马上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书生,生着一副婀娜的身材,可是黄渗渗的一个脸膛,竟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天龙看着,心里有点纳闷:“奇怪!这身材,这脸,太不相衬了!”
不由得,多注视了两眼,这时那马儿已像飘风般的转过街心。
于天龙虽然感到,那书生有点特别,可是自己的事,已经是千头万绪,痛苦交加了,哪还有余闲推测人家,不由得叹了口气,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说来也凑巧,正当天龙跨入客栈之时,马声“得!得!”那书生也来到当前,天龙不由得回头一望,四目相对,心头突感一震!
原来那书生,竟生着一对秋水莹晶令人窒息的眸子,若不是那张毫无表情的晦气脸,摆在眼前,真令人无法相信,这眼儿会生在这脸上。
这时两人都跨入栈门,天龙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说道:“仁兄先请!”
那文士打量一下天龙,也接着道:“谢谢:您太客气了!”
话一讲完,就随着店小二进了客房,可是天龙伫立栈院,反倒愣起来!
奇怪,那声音,怎么竟是那样的柔和甜脆呢!
尽管于天龙如何好奇,如何想探奇,但萍水相逢,也不便向人搭讪,回到屋里,发了一会儿怔,闷闷的,心里苦痛又翻搅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于天龙愈发的沉重了,眼看着东乌西坠,华灯初上,刹那,一更,二更又过了,可是小丐侠柳青,仍是没有踪影。
于天龙斜倚桌头,孤灯为伴,痴痴的,在默算着时间,忽然风动窗启,柳青背着一个奇大包袱,飘然而落。
一向嬉笑狂迈,游戏风尘的小叫化,竟然是两目含珠,满面凄凉,把包袱轻置床头,竟来了个默默相对。
天龙一看这光景,已料到个七八,颤声问道:“柳兄……姑娘……莫非……那包袱……”
柳青望着天龙,叹了口气道:“姑娘?没死!可是倒有如死了,包袱里就是,你自己看吧!”
说完,一阵凄厉的狂笑,人儿又从窗口飘然而去。
原来,于天龙自逃离顶苍观,那赤缕仙子,对畹春真是气煞,恨煞,一向刚愎自用的她,立即敲动云板,召集徒众。
然后宣布畹春欺师灭祖罪状,乃判定以脔割其面,再以九毒寒沙赐死,行刑后,随命人将之全身剥光,丢置于深山中!
正当畹春,几经痛绝,昏而复醒之时,也正是柳青,九转山壑,偏觅无着之时。
说起来,也是冥冥中的安排。
小丐侠忽闻凄恸呻吟,随寻声探索,才发现这一代红粉,竟辗转悬幽,已变成模糊一片了!
小丐侠感念畴昔,又何尝不是哀痛欲绝呢!随即打开携带包袱,裹起姑娘玉体,飞奔而去。等到把姑娘,交给了天龙,他再也不能停留了,一颗激动的心,一副无法平抑的感情,如何看的下这惨绝人寰的悲剧上演呢?
小丐侠柳青,就这样挟着满腔悲愤走了!
而屋内的天龙,更是目瞪神痴不知所以了!
于天龙慢慢的恢复了知觉,也慢慢的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时,他惨白的脸色,惊惧颤抖的两手,也终于打开了,不敢看,但又得看的床头包袱!
这是世界上最悲的悲剧,也是人生旅途中,最难尝的苦酒。
当天龙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他!傻了,呆了,疯狂了,紧紧抱着畹春软软的玉体,瞪着那面目全非的血腥一团,无话可说,无言可语,泪也枯了,音也哑了,人儿也就晕了过去!
夜是静的,只有风声,掀动着窗户作响,格外使这屋里,增加了凄凉的气氛,于天龙渐渐的睁开了眼,现实问题,使他麻木的感情,恢复了理智。
他在小心的,爱怜的,轻摇着畹春姑娘的双肩,口中呐呐的道:“妹妹!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
突的!姑娘身子微微一动,两只无神的眼睛也睁开了,天龙赶紧停止哽咽,凝目而视。
畹春一阵无力的呻吟后,姑娘嘴唇微动,气若游丝的:“……冷……”
姑娘好像受了极大痛苦,半天吐出这个字,接着,娇躯颤抖,全身抽搐,骨节儿,也是沙沙作响!
天龙被这突来的变化,弄的又惊又疑,口中叫着:“妹妹!”眼儿也在姑娘凝脂般的身上,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