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咔嚓一声脆响。甚至比不是人声的嚎叫更令人头皮发麻。
于千岩打开手电筒看了看自己的表,已经22点12分了,来得可真慢,他今晚还想回家呢。
忽地远远地听见有人呼唤:“四德子,四德子。”
“当家的,当家的。”
“走。”于千岩对程庆说。
程庆点一点头,往坟串子里走。
于千岩倒退着走,边走边用脚抹去他们俩的脚印。
这些天没下雨,地上都是浮土,这一扫,啥也看不见了。
俩人走到坟串子中央,把刚刚那用纸糊的行头,点火烧了。
远处找过来的邻居亲友看着坟串子里忽然冒起了火星,差点吓尿了。
要不是大家伙都知道前面是庞四德回家的必经之路,任谁都不敢再往前踏足一步。
一阵轰乱过后,尖锐的哭嚎声响起:“当家的,你这是咋的了啊。”
“有鬼,有鬼啊。”庞四德被叫醒后,那勾魂的鬼差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又是头疼,又是腿疼,又是手疼,被灌了酒,再冻了一个多点儿,罪是受了个齐全,勉强清醒了一小会儿,又晕过去了。
邻居亲友见状,直接把人送到了村里赤脚大夫那。
大夫今年60多岁了,早就脱了衣服睡着了。
听见有人敲门,一边回应一边慢悠悠地穿衣服。
外面等着的人心急如焚,不停地当当当地敲着。
还有那好事的,挤眉弄眼地说:“这老头,才娶了新媳妇,怕不是连裤衩子都现穿呢吧。”
引得众人小声讥笑起来。
老大夫娶了他的患者,是一个瘫痪的老太太,被儿子扫地出门的。他硬是给人家治好了,老太太好了就嫁给他了。
老大夫开了门,让人把病人抬进来,看了看浑身上下的伤,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老太太也穿戴整齐出来了,找来了消毒的碘伏和纱布。
先是给手指消了毒,再缠好纱布。
“这断的手指还能找着不?”
“找那玩意有啥用?”
“新鲜的断肢送到医院还能接上。”
“建设,求你帮嫂子去找找吧。”小伍的妈高枝苗说。
这个嫂子平常装的人五人六的,见天的说儿子在外头挣大钱,随便她花,平常日子确实也比他们好过些,很是瞧不上他们这些亲戚,如今儿遇上事了倒知道求人了。
庞建设应了声出了门,想着他哥这一身的伤,还有只要一清醒过来,就喊上两嗓子鬼呀,太吓人了。他打了个哆嗦,脚步一扭回家去了。
老大夫检查了一下庞四德的脑袋。后脑勺上有一块大包。
拿上纱布帮他裹了一圈。
至于腿骨折,这事,他年龄大了,上不了手了。
“赶紧找车送人上县医院吧,这腿断了我这正不了。”老大夫交待。
“你不能治,为啥耽误我们。”高枝苗尖声叫道。
老大夫被气的不行,他要是不捡能治的给治,这些人能容得下他!
这个村大部分人都姓庞,人多势众,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人。他要是啥也不干,就把病人往外推,明天村里不定传出啥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