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同志调到市局了。”小寒告诉这些翘首以盼的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不明所以,她做了个决定,“小五,你带着齐明宇去把这些东西卖了,记好账,回来分。坐车去,别省钱。程庆你和我一起去找邱同志,看看咋样能开个介绍信啥的,先租个房子。”
小五狠狠点头,他姐现在就算让他下河捞月亮,他也要用柳枝编个梯子,先下水捞了再说。
程庆自认是个大男人,吐口唾沫就是个钉。他既然说了啥事都听她的话,那就指定是不能改了。
遂点了点头。他一点头,他带着的这几个小孩肯定没有异议。
市公安局就在市政府斜对面,离这里有点远,俩人坐公交车去。
坐几路公交车,公交车站台在哪,都是齐明宇告诉她们的。
“齐明宇是你啥人?他几岁了?”
“啥人也不是,过年前有几天特别冷,跑到我住的水泥管子下边猫着,差点冻死,我扔了条破棉絮给他,就赖上我了。跟着我捡破烂。”
程庆没说的是,这些跟着他的孩子捡到的破烂得分他一半。
“多大了不知道,12、3岁吧。”程庆随意猜了个年龄,他没有关心过这种事,出来混的无大小,只有吃饱最重要。
他第一次坐公交车,紧绷绷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别说坐公交车了,城里人多的地方他都很少去。
他自己也知道,身上又脏又臭。但别人一用嫌弃的眼神看他,他拳头就发痒,有一次忍不住和人打起来了,就被送进派出所了。
但今天他跟着章小寒,身上也是又脏又臭,他却一点自卑害怕的心思都没有了,章小寒坐公交车的态度,就好像公交车是她家的一样,自然随意。
他紧盯着小寒,学着她的样子,尽量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公交车上人不多,小寒让他坐在里面靠着车窗,她坐在外面。
程庆学着别人的样子,眼睛看着窗外。两只手却紧紧握成拳放在腿上。
手上的老茧伤口不说,那黑乎乎的指甲就不想露出来。
窗外骑自行车的、走路的,慢慢地都被车甩到了后面,就好像这些人都是被他甩在了后面一样,心里就像被鼓风机吹起的皮鼓一样,一敲就能响震天。
到了公安局门口,有穿着警服的干警站在大门口的圆墩上站岗值勤。
程庆远远地就驻足不前了。小寒也不勉强,她直接走到门房。
门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干瘦干瘦的,穿着立领的中山装,十分有精神。
“同志您好,我想找一下邱波同志。"小寒站在窗外说。
“你找小邱啊,你是?”门房打开窗户问她。
“我叫章小寒,麻烦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他,我有点急事找他。”小寒心想,这个年代还不流行朋友这个词,她既不是同学也不是亲戚,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们的关系,只能报自己的名字了。
“你来得还真巧,他刚出警回来,你等着,我喊他一声。”门房倒是热情,关上窗,就往院子里走。
程庆又在后面磨地,小寒担心他的鞋底子能不能挨过今天。
过了得有十几分钟,邱波穿着蓝色的警服,手里抱着大盖帽,从大楼门里跑了出来。
门房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章同志,你找我啥事?”邱波直接打开门房的小门走出来:“你咋知道我来这里了?”
他扫一眼看见了后面的程庆,眼睛立刻立了起来:“那坏小子又找你麻烦了?”
“不是不是。”小寒连连摆手,“是这样的,城西边有个石油二厂的家属院搬迁,我想在那门口收废品,我人少,就想着和他合伙干,收废品的话,得有个三轮车,有三轮车的话,就得有个院子放三轮车的,但程庆说他要在这里租房子的话,得派出所给开个证明,我也不认识别人,就想到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他开个证明。”
小寒赶紧道明事情原委。
邱波思索起来:“证明我是能开,但是这会儿想找个单独的院子可不容易。”
“小邱啊,要租啥样儿式的院子?”门房接过了话茬。
“玉叔,你有合适的?搁哪儿?太贵不行,这些人都没啥钱,都靠捡破烂讨生活的,没钱。”邱波转头和玉叔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