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完全的安静下来。
兄弟俩人生第一次同室而寝。
万籁俱静,东边的一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染上浅蓝色的天幕,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一缕晨风伴着金色光线从虚掩的门缝闯进来。
萧云宸眉心紧蹙的从地上坐起来,手指轻按着酸胀的太阳穴,冷静的眸子有一瞬的迷茫。
“既然醒了酒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萧云聿冷戾的声音响起。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萧云宸隐在晨光照不到的角落,暗色中的眉眼冷冽沉静:“大哥,跟我回家吧,逝者已逝,不要让在乎你的人寒心。”
“在乎我的人?”萧云聿被射进来的晨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微微侧目,唇角勾起冷傲的弧度:“你是指谁?是我那满心满眼只有青梅竹马小娇妻的父亲?还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继母?”
想到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娘子,那个说着只爱他一个人的娘子,萧云聿倏然惨笑了声,拾起脚边的酒壶,仰头喝尽剩余的残酒。
“呕呕~~”
他这几日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连日来的呕吐不止,胃里除了酒水,空无它物。
本就酒气浓郁的屋子再次弥漫开一股经过胃部发酵过的酒精味,刺鼻难闻。
萧云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李念将死之时的神态,娘子走得很安心,娘子说无悔。
可是,他悔,他不甘心!
娘子还那样年轻,他们本该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要走,他想和娘子白头到老,厮守一生。
他和娘子约好要去南江见师父,去感受高山流水,去感受暖热的温泉,去看冬季依旧盛开的繁花……
一切未曾实现的愿望,如今成了永久的遗憾。它们仿佛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圈圈将他罩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萧云宸见他刚吐完又要去拿酒,忙上前阻止,微哑的嗓音低喝:“够了!你振作一点!大嫂已经死了,可是害死她的凶手还没死!”
萧云聿身形一顿,错愣的抬头:“你什么意思?温洛馨毒杀世子妃一案已经定罪。”
“可是,齐赫昨日将她保出去”萧云宸目光阴沉:“按照齐赫的功绩加上圣上对温洛馨的赏识,若是温太傅再出面,温洛馨很可能无罪释放。”
萧云宸目光透过门缝,看着满院的朝阳,缓缓说:“如今这皇朝局势如一盘散棋,侯府亦是其中一子,我知晓你从不喜尔虞我诈的官场,可你既然身为侯府世子,便无法清净抽身。”
“除非……你真的甘心抛弃所有,放下恩怨,永远离开京城。”萧云宸眸光陡然一冷,“温洛馨若是无罪释放,那么大嫂的死因,别人又会怎样谣传?”
萧云聿沉默听着,明白他话中深意,冷肆的眸子泛出危险的狠绝:“都是棋子,无论是谁,步步为营,只要站错一步便是自掘坟墓。”
“既然齐赫想救,那就帮他一把,让他娶了温洛馨。”
萧云宸闻言,诧异看向从来不问朝事的大哥。
温太傅是太子党,骠骑将军府是三皇子党,萧云聿这样做,可以预料温洛馨和齐赫婚后的路会是何种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