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窈再推了把身边人,终于从他怀中挣脱,起身下了床。
“醒了,进来吧。”她朝外道。
房门立时推开来,郁棠走在前头,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跟在后。
里长家小,屋里没有洗漱专用的耳房,空间也不大,一下进来两三人便显得逼仄拥堵。
郁棠不想让位退出去,目光扫过一圈,见爹还躺在榻上,便径自爬上去,趴在他身边好奇看着,“你还困吗?”
郁清珣:“……”
郁清珣收回心绪,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儿。
小姑娘脸蛋白白净净,精致可爱,一双眼睛水灵清透,那眉毛不像她娘,反到更像他,秀气里透着几分飒爽英气。
郁清珣伸手捏了捏她脸,“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我都听到公鸡打了两次鸣。”她伸出两根手指,模样认真又可爱。
郁清珣心下一软,将人抱进怀里,低头跟她脸颊贴了贴,还没剃刮的胡渣蹭到她脸。
小姑娘立即挣扎起来,嚷嚷道:“你胡子、你胡子扎到我了!”
“痒,哈哈哈,你快放开我,别扎了……”
郁清珣逗弄了会女儿,终于甩开先前的沉闷,心情很好地起床洗漱刮胡子去了,又在庭院看到儿子乖巧坐在凳子上,让奶娘给扎头发。
洗漱完毕,一家子在庭院里用晨食,丫鬟婆子站边伺候。
院外隐约传来读书声。
郁棠边喝粥边听着,好奇道:“这里也有学堂吗?”
“应是附近的乡学庠(xiang)序。”郁清珣答着,不知想到什么,也来了兴趣,道:“趁船还没来,待会过去看看?”
“庠序是什么?”郁棠一脸好奇。
“就是外头的书塾学堂,由官衙所建,属官学,各县乡皆有,只要是年满七岁的孩童,无论男女,皆可入内进学。”郁清珣耐心答着。
“哦。”郁棠没发觉这跟家里的学堂有什么不同。
唐窈听着,心念微动。
这是先皇乾元帝变法改革后的新庠序。
曾经的乡学庠序不招收庶民,想要入内进学得先有一定的学识或身份。
现在的乡学庠序遍布各县乡,只要身份清白,年满七岁便可入学,且无需束脩,不限男女,哪怕黔首庶民也能识字读书,是真正履行了上古圣人所说的“有教无类”。
乡学之上,还分有县学、府学和州学,以及京都国子学,但想要去“乡”以上的官学进学,得通过相应的科举考试,方有资格入内。
尽管如此,乾元帝此举,依旧给予了所有庶民读书识字,攀沿往上的机会。
而他的变法改革,还不只限于此。
郁清珣有心想过去访看,餐后便借消食的借口,让里长过来带路。
里长为一乡之长,是大晋县衙以下,负责管理乡镇里的低阶小吏。
郁清珣一行在里长带领下,转去了乡学庠序。
庠序外是一片平整空地,旁边有几间土坯瓦房,看着简陋,其中三间土坯房内坐着进学的学童,两个教学先生各自领的学童们,或朗读蒙学书籍,或讲述典故背景。
“可需将人都叫出来问话?”跟随在旁的里长紧张询问,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