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悄悄的,只有筷子碰碗的声响,凝顾一口米饭含在口里,不上不下。
她说:“便当,挺好吃的。”
许母的脸色有些变了。
“你这孩子,开口跟家里说准备午饭会掉块肉是怎么样,要不是今天你老师提起,我都没发现这事儿。”许母目光扫过凝顾,有些不悦,“自己家住着都跟受委屈似的。扭扭捏捏不大气,难道以后去到别人家,还得供起来养才行啊。”
许眷顾抬眸,悄悄看了一眼阿姐,见她并无特别的表情,反倒有些局促不安。
他推了推装着鱼肉的小碗,说:“妈,我过敏不能吃鱼肉。”
“还知道自己过敏,”许母把小碗端到一边,数落他,“平时不是最听你阿姐的话的吗?你带猫回家,你阿姐没骂你?还敢把猫带到家里来,许少爷多能耐啊。”
瞬间,许眷顾和凝顾的表情僵了数秒,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妈!”少年声音清澈,语气有些恼。
“打住,你的问题我等一下再好好跟你谈。”
许母回头,放缓语气,看着凝顾,眼里有一瞬的遗憾闪过。凝顾没有多少舞蹈天赋她是知道的,但她从小培养的女儿,不可能比别人差的。
“那个比赛,妈妈让老师帮你报名了。msk舞团在传统芭蕾舞台剧里是世界闻名的舞团,里面的首席是妈妈曾经的搭档,如果你能入他的眼,那你半条腿算是踏进那个舞团了。你学了那么多年舞,妈妈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你好好准备,别让妈妈失望。”
凝顾握着筷子的手微不可闻的颤抖,喉间发痒,想说的话忍了又忍,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停了须臾,她眼睛温柔清澈,唇瓣间缓缓溢出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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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还生我的气吗?”
“是有人跟我讲,你回到家里,爸爸妈妈会不喜欢我,不要我,我才会哭的。我不是想赶走你的,阿姐。”
“你记得这些事?”
“不记得,是阿嫲告诉我的,她说恶语无知说鬼话,闲言碎语烂肚肠。阿姐,对不起,你回来北绥住好不好,爸爸妈妈都想让你回来住的。”
“那眷眷呢,你也想让我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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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院里,有一颗很大的山茶树。
山茶花开得正好的时节,花瓣能飘满整个院子的地面,落在白色院墙外,装点整条街的风景。
其实山茶树不适合在飘雪的北绥生长,院里那棵,是许父在很多年前,从越南寻了许久的耐寒品种。
如今这茶树生长得这般好,恐怕也离不开有心人的特殊照料,是这样的,人对自己关心的事物,总是有闲暇去关照的。
凝顾想,这大概是一种偏爱。
女孩纤长白皙指节,透着凉气,拉拢着脖子上厚厚的围巾,畏冷得缩了缩脖子。
她在窗前,站定了许久。
凝顾想起自己去南荔那次,家里的山茶花开得正好,嫣红的花朵像尽用所有生命力在怒放。
离家的原因,说来话长,但也可以长话短说。
她是去图清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