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躬身退了一步,走在前面带路。
荻原明很平常的跟上,但在路上一开口,就问了个让佣人内心咯噔一下的问题:“早坂还没起床呢?”
佣人在前面苦着脸,以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道:“非常抱歉,早坂小姐正在安排早餐,如果您有需要,我现在就去找她。”
荻原明笑了一下:“不错,居然是帮忙瞒着。”
佣人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这话是何意。
荻原明看出了佣人的紧张反应,笑着解释道:“不用紧张,她昨晚陪我去院子里喝了点酒,一高兴喝的太晚了,还怂恿她也沾了点,起不来才是正常的。”
佣人松了口气,也暗暗的心惊着,如果她刚才藏了坏心,说早坂爱没有起床,或者“在忙其他重要的事”来暗示荻原明的重要性不够,现在的结果可能就不好说了。
在四宫家当佣人,可是连盘子不够擦的光洁明亮都要受到严厉斥责,严重点还会被直接辞退的。
所以实际上,这里的佣人都没那么多心思,而是忙着微小谨慎,以及报团取暖互相支持,尽可能减少任何失误的发生。包括表面严厉,私下却很好说话,还给予了诸多教导的早坂爱,也是他们所支持的。
所以在那心惊过后,佣人反倒在心中对荻原明颇有微词。
任性的跑去院子喝酒,害得早坂小姐那么晚睡,还说什么怂恿早坂小姐喝了点……这么可怕的客人,早坂小姐肯定不敢拒绝,所以分明就是在逼着早坂小姐这个未成年喝酒。
遇到这样的客人,早坂小姐也太可怜了,而且在敲门的时候,屋里连一点回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只是喝了一点啊……
带着这样的嘀咕,佣人将荻原明带到四宫辉夜房间门口,以稍轻的声音向里面说到:“大小姐,荻原先生已经起床了,打算向您辞行。”
“稍等……啊算了,请进吧。”
佣人打开了门,随后退在一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任何多余的好奇心,尤其是冒犯的窥视,都是要受到严惩的。
荻原明走进屋里,看到四宫辉夜已经起了床,正由一名佣人帮忙梳着头,那是平日早坂爱的工作,但既然早坂爱没有起床,也就按照周日的惯例,由其他佣人代替了。
四宫辉夜矜持的微笑着,以没那么正经认真的态度说道:“失礼了,让您看到这幅样子。但考虑到让您等着同样失礼,您又不是在意虚礼的人,我就直接这样与您见面了。”
荻原明摆了摆手:“确实没关系,我只是来辞行的。”
“不用过早餐再走吗?厨师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不了,今天还有点其他事,需要早点走,另外昨晚……”
关于早坂爱起不来床的事,荻原明将对佣人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四宫辉夜见识过早坂爱会在荻原明面前如同私下一般轻松,甚至敢于稍稍指责点什么,倒不会如同佣人那样误会荻原明逼着早坂爱喝酒,但也对此深感困扰。
“荻原先生,早坂还是未成年。”
荻原明尴尬的耸耸肩:“又不是什么大事……算了算了,是我的错。”
四宫辉夜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您无需道歉,我……”
想到身边还有其他佣人,四宫辉夜把“我能猜到是早坂自己有兴趣”给咽了回去,摸了摸头发说道:“就这样吧,不用梳了。”
佣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四宫辉夜也起身道:“既然您确实不打算吃早餐,为了不耽误您的事情,我也不多挽留了,但是送您出门这种基本礼仪,还请不要拒绝。”
荻原明又一次耸了耸肩:“我只是不喜欢双方都累的虚礼,想要以轻松随意的方式相处,但不是连最基本的礼仪礼貌都要拒绝,大多事情走到极端,都是有病。”
四宫辉夜又一次觉得,如果抛却社交圈的那一套东西,荻原明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稍稍理解了早坂爱为何会那么放松,虽然只是稍稍理解。
毕竟她知道早坂爱是个“胆小的爱哭鬼”,也知道早坂爱和自己这个“笼中姬”一样,受到四宫家的严苛束缚,又因为没有任性的资格,需要比自己更多的谨慎。
就算荻原明是这样的人,早坂爱的那种表现也能算一种极度合适的情况伪装,但依然太过奇怪。
另外稍稍感到有点奇怪的,就是荻原明好像比有点不近人情的昨日更加温和,更好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