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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3页)

月秀妈听见她这一声叫喊,听出了她话里有告别的意思,一时大为绝望,声嘶力竭地喊道:“月秀,月秀,你就不心疼你大你妈吗?

你大你妈可是将你养了十八年啊。你不能走,你不心疼妈,你也得心疼你大啊。你大收了人家的钱,这结婚日子到了,亲戚都通知了,你让你大拿什么给人家呢?这安定城的人会笑话咱家几辈子的。”

月秀妈说得很动情,但恰恰是这句话像一支火把一样将月秀的心照得亮堂了,她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如果错过了今晚这机会,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嫁给田家的二小子了。这样一想,一时间就横下一条心来,说:“妈,我对不起你了。”说着跪在当院给她妈叩了三个头,然后再接着叩了三个头,说:“妈,你给我大说一声吧。”众人见此情景,都知道月秀这是在告别这个家,愿意跟大家走了。院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只有月秀妈还在绝望地哭喊着。月秀起身时,身子一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两旁的婆姨赶紧搀住了她。就在这时,一旁的钱成成灵机一动:既然月秀在院子里不愿意上驴,那么自己何不背着她走一程?他一时想着,就过去蹲下了身子,一把扯起了任月秀,在众人的帮忙下,一下将她背到了背上。一时间,钱成成背着月秀,后边两个妇女帮扶着,三人飞也似的出了任家的院子。

“你走,你走,你走了这辈子再不要进这个家门,我们家没有你这个女子!”至此时,月秀妈这才明白了这件事是月秀与外人勾结哩,一时间她把气全撒到了月秀身上。眼看着月秀走了,她急得直跺脚。

但这一头,有保林与保安两个人拉扯着她,不让她追赶,她也只能哭天喊地,干着急没有办法。等了一会儿,确定众人走远了,两个年轻人才松开了月秀妈的胳膊,飞也似的起身跑掉了,院子里一时只留了号啕大哭、捶胸顿足的月秀妈。

钱成成背了月秀一程,就让月秀下了背,然后众星捧月似的将月秀搀上了驴背。荣堂牵着驴,钱成成与保林婆姨一人一旁护着月秀。

钱成成三妈则骑在了另一头驴上。还有一头驴由福堂牵着,上面驮着一些迎亲娶亲的东西。其余人等都跟在后边走着。一干人就这样又沿着来时的路向石畔村走去。有那么一刻,成成三妈掏出来时准备的新衣递给月秀,让她换一下,但月秀一下就扔到了地上。

钱成成不吭声,所有人也都不吭声。月儿已经转过了大半个天空,快要落到西边的山头上了,依旧泪汪汪的,像月秀那张泪痕交织的脸。

没有人吭声,只有脚下扑踏扑踏的脚步声,间或有驴喷鼻子的嗡嗡声。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公鸡的叫鸣声。

这一夜,没有比月秀更纠结的人了,她不知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月秀一路纠结,一言不发。她的身体随着毛驴上坡下坡摇晃着,任快速行走的抢亲队伍把她驮往钱家。此时,天尚未明,月未落,星已稀,是黎明前最后的时刻,一切都影影绰绰的,黄土高原像一个沉默着的巨兽。当抢亲队伍回到石畔村时,村子里的狗早已开始汪汪叫了起来,一只狗,两只狗……很多只狗,一齐叫唤着。抢亲队伍进村转了几道弯,就到了钱成成家。这时,石畔村钱家的本家听到娶亲队伍回来了,都争着看稀罕,一时硷畔上就站满了人。在钱家简陋的院子里,早就摆好了一张香桌,上边放着一个装着黄米的香斗,里面插着神牌,线香已袅袅点燃,香桌上一盏油灯被风来回吹着,忽闪忽闪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一干人马在院外停了,任月秀被钱成成从驴背上抱下来。骑驴骑了好长时间,月秀的腰有些酸,腿有些麻。阴历二月,天依旧冷,冷风吹得她颤抖不已,继而都有些麻木了,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了。钱成成三妈与钱保林婆姨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将她一步一步扶进了院子。而此时的钱家院子,也乱成了一片。众人都只听说过抢亲的事,没想到真能发生在眼前,一时都觉得稀罕,一大堆人就围着抢亲的人听稀罕,都觉得这钱东魁是真英雄。这时,就有人抱来一块麻毡铺在香桌前,嚷着叫钱成成与新娘子快到前边来。

月秀一看这架势,明显是要跟成成就在这里、就在此时此刻拜堂成亲,她心中的怒火不由得一下子蹿了上来。

按道理说,正因为月秀愿意这门亲事,成成家也才有了这个胆量。

再说她在离家走时也是给母亲叩了三个头的,也能说明当时她是心甘情愿跟着这些人走的。但就在骑在驴背上往钱家走的这一程,她又想了许多:别人的结婚叫结婚,而自己竟然是这样被人抢来的,这真是一种耻辱啊!况且,在驴背上颠簸的时候,母亲绝望的号叫声不时回响在她的耳边,她现在都没法想,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了。父亲收了田家那么多钱,这些钱都还了赌债,田家要人,人已跑了,那肯定要钱啊,家里又拿什么给呢?这不是纯粹把父亲往火坑里推吗?一时,她就有些后悔了。现在再看这架势,钱家显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辈子的婚事,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人硬生生抢来了,看看他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单等着拜堂成亲入洞房了。他们一定猜到了她会被抢来,一定也猜到了她会安生地跟成成拜堂成亲。想到这里,月秀就觉得他们真是太不把自己当人了,太欺负她和她家人了。虽然她从心底里愿意嫁给成成,但这种蛮横霸道的强迫,实在太无礼了!

钱成成在众人的指点下站到了供桌前,躬身点燃了一炷香,毕恭毕敬地插到米斗里,身边的保林婆姨搀起了月秀的胳膊,想把她扶到供桌前。但此时月秀的双脚像生了根,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保林婆姨以为她害羞,就硬把她往前拉,她还是不动,这时身后的成成三妈干脆直接推了她一把,一下子把月秀推到了供桌前。成成此时已叩头了,众人这时也就想让月秀跪下叩头,月秀不跪,身旁的两个婆姨就硬按着她的头,想把她直接按到地上去。——满眼是钱家的人,月秀就这样被人拉扯着,她心中有了一种受侮辱的感觉,情绪随即爆发了,伸出双手一使劲儿一下子把面前的香案掀翻了。哐当一声,香案顿时被掀翻在地,米撒了,油灯倒了,香火灭了。失去理智的月秀此时还叫喊着要继续砸这些东西,倒是身旁的钱成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月秀扭动着身体不断挣扎着,大声喊着:“抢,我让你们抢人。

你们就不是人,个个是畜生!”她的这一番举动,引来了院子里一片惊呼声,她身后的几个婆姨也赶忙过来拉住了她。

钱保林站在成成身边,他说:“打到的婆姨揉到的面,成成,你可不敢让婆姨欺负住了。”但是,此时的钱成成却不这样想了。自从月秀骑上驴背,钱成成一句话也没说,他脑子里也在不停地打着转,觉得这样把月秀抢来真是太亏待她了,实在太对不起她了。所以他看到此时的情景,连忙出言制止住了大家,他对三妈说:“三妈,月秀心情不好,还是先把她领到窑里去吧。”听到这话,成成三妈与保林婆姨一时就赶着来拉月秀,一边好言劝解,想先将她拉到新布置的洞房里去。谁想到,拉到窑门口了,这月秀死活不愿意进这个洞房门。

她闹腾着,又是挥胳膊,又是蹬腿,一时间,两个婆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塞进洞房。而就在拉扯的当口,月秀的头磕碰在门上了,额头磕破了,血就顺着脸流了下来。钱成成毕竟年轻,他心疼月秀,就对两个婆姨说:“你们放了她吧,不要再拉她了。”这两个婆姨就松了手,月秀一瞬间蹲下身子号啕大哭起来。

月秀一直哭闹个不停,不肯拜堂,也不肯进洞房。院子里这时围了一大圈人,个个面面相觑。钱东来站在人群后,一时面子上下不来。

本来想着抢亲或许会遇到什么意外的事,说不定会惊动县公安队,弄出几条人命呢,然而谁也没想到抢亲竟然是这般意外地顺利。本来以为,抢回来就没事了,没想到月秀反倒反把了,不拜堂,也不进洞房,还把额头给碰伤了。

钱东魁就在一旁悄悄地出主意,对钱东来说:“多来几个人,我就不信这事还由了她了。”

有人小声说:“结婚,要她自己愿意哩。”

钱东魁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本来就是抢的亲。”

钱保林与钱保安听了这话,两人就跃跃欲试,打算上手,没想到这时钱成成却发话了:“算了,先让月秀一个人歇着,等她愿意了再说吧。”

说着,他伸手非常歉意地拉了拉月秀的衣襟。

月秀站了起来,看着他说:“你和你大把我抢来,干脆把我弄死算了。”

这时荣堂小声地补了一句,说:“走了一路了,拜堂也不在乎这一时,先让月秀到中窑里歇着吧。”中窑是钱成成大和妈睡觉的地方。

就在这时,月秀的姑姑和姑父薛志刚却来了。月秀这个姑姑,也就是东坡的母亲,和月秀大是两姨兄妹,算起来是个不远不近的亲戚。这薛志刚还算是村里的行政主任呢,这一阵儿病了,卧床在家,根本不知道月秀被抢这回事。刚才正睡觉哩,突然听见村里狗叫声异常,就起了身,一打问,才知道昨夜这倒灶鬼钱家将他侄女抢来了。——这还了得啊,他俩连忙起身就赶过来了。姑姑一过来,忙拉起了正在号啕大哭的月秀,问她是怎么回事,月秀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了亲人,一下扑在了姑姑怀里,全身颤抖着,只是哭个不停。

薛志刚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老钱,你们兄弟俩这下可把大乱子挏下了。你看看现在是谁的天下,还敢闹这号事!现在天已经明了,等不得一会儿,公安队就来了,你们俩小心吃枪子儿!你死了倒没什么,弄不好,还要把你儿子的命也搭上哩。”薛志刚这些话,一下子让钱东来觉得事态严重了起来。是啊,这事公家肯定要算账的,自己年龄大了,可是把成成搭上了,这可是得不偿失啊。钱东来只得硬着头皮说:“是月秀她自己愿意的,她说要嫁给我家成成哩,就是她大任彦贵不愿意。”“愿意,你看看,她这是愿意吗?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哭什么呢?我给你说,老钱,这月秀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这一切还用得着你空口白说吗?你觉得一会儿公安队来了,你还能胡说得过去吗?这天大明了,用不得一会儿,公安队就背着枪来了,所有参与抢亲的人,包括全部在这搭儿的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都要抓住坐牢哩。”

薛志刚这一席话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一时间,就有许多人都偷偷地往院外走了。

“就是她愿意的,我们才去的。如果她不愿意,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去抢亲啊。”钱成成嘟囔着说。

这时月秀还在哭泣,月秀姑姑抚摸着她的头发,对钱成成说:“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样吧,先让月秀到我家去吧。”

一听到这个提议,钱东魁就不愿意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抢来的,这婚还没结成,人就要走了,这成什么事?这还叫抢亲吗?但是,就在这时,钱成成接了话,他说:“婶、叔,那就让月秀先到你家去吧,待她情绪好转了再说。”

钱东来本来不愿意月秀去,但见现在这种情况,月秀脸上都是血,万一弄出人命了,那可就真把事情弄大了,就顺口说:“也行,让成成陪着去,不要吓着了月秀。”

钱东魁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听到这话,砰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砸,转身出了大门。

待得一会儿,月秀姑父与姑姑将月秀领走了,钱成成怕出意外,也跟着他们走了。院子里安静了下来,等了一夜的众人也都匆忙吃了碗饸饹各自回家去了。

此时,大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冒出来了,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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