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后头是你来审庆县县令?还是本宫替你审?”
“臣,臣定当严惩不怠。”
“好,本宫等着你的卷宗,都回吧。”
“是。”一群人全散去了,好些还哆嗦着没回过劲儿。
蒋福海走了上来,一头递上了一块帕子,一头朝青雀竖起了大拇指,道,“殿下刚才真是英明神武,若是先帝和太后见了,一定会很宽慰的。”
青雀接过帕子,擦着额上细密的汗,低头笑了笑。
“殿下。”蒋福海唤青雀,青雀的思绪被打断了,抬头看向蒋福海,而蒋福海朝青雀身后努了努嘴,青雀回头看去,是愣愣站住的荣家娘子。
……
青雀和荣家娘子站住,对看了好一会儿,蒋福海才轻轻扯了一下青雀的衣袖,青雀醒过来后微笑着,慢慢地走向荣家娘子,渐走近,渐也发现荣家娘子满脸的泪水,当青雀走到她面前时,荣家娘子噗通一声跪倒在青雀的面前,青雀忙伸手扶起,却让她推开,“求殿下让小女叩谢殿下,殿下为荣家做的小女无以为报,小女能做的也只有在这里叩谢殿下。”
青雀听她这样说,也只好收回了手,受下了她三个大礼。待行完礼,青雀才伸手将她扶起。荣家娘子拿出帕子擦了自己的眼泪,末了抬起脸来,有些羞愧地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不碍。”
“先前小女和姨娘都不知道殿下的尊贵,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这更无碍了,是在下自己掩饰。”
青雀不知是不是真的自己这话讲得很好笑,还是荣家娘子因为沉冤得雪而太高兴,青雀只是觉得她低头一笑,真的很好看,看得青雀都有些痴了。青雀的发愣让荣家娘子瞧了出来,有些窘,但红红的娇颜让青雀觉得更是叫人心醉。
两人的这对视沉默叫荣李氏一声“梨玉”给打破了,青雀才想起收拾自己过分的举止。
“姨娘?”
“这是……”荣李氏瞧着离去的官员们的背影,还有一身朝服的青雀,不知所措。而梨玉就拉了她姨娘福礼,“姨娘,帮咱们的贵人是秦王殿下,姨娘该福礼问安。”
荣李氏听了梨玉的话,张着嘴等着眼睛看着女儿,又忽地转过来向青雀,眨巴了两下眼睛,刷一下地跪了下去,青雀一把扶住了荣李氏的手,硬抬了起来,道,“夫人请别再行大礼了,娘子刚才已经行过了,在下此刻还觉得不敢当。”
荣李氏被青雀硬扶了起来,还在迷茫中,拉着女儿往后退了两步,算是与尊贵的秦王扯开一点距离,低着嗓子问梨玉,是怎么回事,梨玉跳过了中间的繁琐,直接跟荣李氏报喜说,书院和家又回到她们母女手里。荣李氏也是喜极而泣,说着又要给青雀下跪叩谢,青雀又是一通“客气、不必”的。当荣李氏想起来要告诉已故的夫君一声时,才拉了梨玉回去,都顾不得向青雀道别。
待她们母女离去后,青雀也回了王府,等着刺史如何收拾这残局。
……
梨玉的父亲很快落了葬,同梨玉的母亲安葬在一起。经过这一切后,荣李氏和梨玉都已不再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妇人和娘子,心里也都多了一份坚强,在墓前没有过多的哭泣,且还宽慰地下的夫君和父亲。
傍晚的时候,青雀在荣家废墟前,见到了梨玉,她还穿着白色的丧服,发鬓间的白花,告诉外人她家刚过去的苦难。梨玉站在旧楼前,默默不语,青雀也不去打搅她,只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让她想自己的事。
待梨玉醒过了神,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还对她微微笑着。夕阳的光让梨玉觉得眼前人像菩萨似的,耀眼无比,又仁慈心善。“殿下。”梨玉欠身福礼。
“荣娘子方才在想些什么?”
梨玉低头一笑,道,“思虑良多,感慨万千。”
当她嘴里说出这几个字,也慢慢转身看向四周,从左至右,把整个书院都望了一圈,她的眉眼中透出一份坚强和苦涩,这是经历了大灾大难后的成长,不尽让青雀有些心疼,她本该是家人的掌中宝,受尽宠爱和温暖,现在却不得不承担世俗生活强加给她的沉重。当梨玉转回来的时候,她又是一笑,对着青雀说道,“小女已经看开了。”
“是吗?”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但日子总要过下去,总还是得朝前看。阿爹会在天上保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