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呢?”我问她们,她们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我的手机呢?”
她们还是刚才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暴躁了起来,冲着她们喊:“老子的手机呢?”我能想象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像个暴徒。楚阳从被子底下摸出了我的手机,递了过来,她看我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恐惧。
在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我的理智又回来了。我打开手机看着那一条条道听途说的消息,还有人分析我的人格,有人同情我,有人谩骂我。在我账号后台混杂着各种各样的留言。
他们写的最多的留言就是:“你这样的骗子、杀人犯,就应该处死。”
他们一边审判着我,一边化身正义的使者,维护着世界的正义。
“处死”就那样种在了我的脑子里。到了第三天,关于李淑芬的一切也被挖了出来,大众又开始各种分析。文章四处乱飞,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满足着大众的猎奇心。
当年的谣言再现,我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双推手,但是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我的电话被何生扔掉了,她说,唯有斩断过去,才能重新开始。
可是我已经无法重新开始了。
这些谣言、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这得到又失去的名利、这人世间的一切,对我都没有了意义。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死。我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是在死之前,我该做点什么呢?我要安排好一切,才能死得安心。
从厕所出来,我已经恢复了平静。我跟楚阳说,我们晚上就吃饺子。我们一起出门去买了饺子皮,回到家里的时候,何生已经调好了馅。我们三个坐在灯光下包饺子,像普通人一样,过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
她们看见我逐渐变得正常,长舒了一口气。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我们围着桌子一边吃饺子,一边看电视。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生活,想要拥有这样一个家,没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竟然实现了。我觉得异常快乐,当我做出死的决定之后,所有的痛苦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饭后,我跟何生和楚阳说:“我要去一趟公司,把我们的离职手续办好,我们还有两个月工资没有拿到。”
消失了几天之后,我再次出现在公司里,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这两天金利来找我找得都快疯了。
我刚进公司就被钱银拉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除了金利来之外,还有一个女人。钱银跟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这件事我们还有翻身的可能,只要你肯听我们的,一切都还有机会。”
“可是我不想干了,我不想要这个机会。”
“你和公司有合同,除非我们辞退你,不然你主动辞职的话要对我们进行十倍赔偿。”
“十倍是要赔多少?”
“你赚的钱不够赔的。”
“那你们说说你们的计划。”
当我决定自杀时,我突然变得从容而冷静。我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那个坐在一旁的女人说话了:“我已经看了网上针对您的言论。关于您的童年、您的家庭,我觉得我们可以讲讲这些故事,大众能理解你的。再说当年杀人也不是你的错,你的身世是你逆风翻盘的机会。”
“机会?我要说什么?要说我妈是个婊子,我后妈是虐待狂,我爸是个家暴者,而我是个可怜虫吗?”
“这些都是事实,卖惨一定能够让你重回以前的风光。”
那个女人自信地说,“我操作过这样的案例,每一次都能成功,只要你们诚恳一点。”
“我要是不呢?”
“那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那我的钱呢?”
“你的钱?公司培养你花了多少钱,你才干了多久就要走,你还想要钱?”
“那我的账号呢?”
“账号也归公司,当时合同上写了。”
金利来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我说。
“那就是说,如果我不按照你们说的做,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是吧?”
“如果这样,我就给何生买不了房子了。”我在心里盘算着,这是我死之前唯一的大事。这时我突然计上心头。
“好,我答应你们,在直播间卖惨。但是只能是我一个人直播,楚阳不能出镜。”对面坐着的三个人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好像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们离开了房间,我听见那个女人在门口说:“没有人能抵御得了金钱的诱惑。他这种人根本没有底线,别说出卖爸妈,就算是用老婆换钱,他都愿意。”
我坐在原地笑了起来,你们等着,这一切你们终究都要还回来的,不要以为有钱有权就可以操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