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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风雨茶行(第1页)

夏天过去了,茶庄里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传说茶魁得的不是疯癫症,而是精神病,他只能被锁在屋里,一人玩诸葛棋。河街的人们谈论这事时一致认为这是命运的轮回,富不过三代,茶庄似乎也在经受这种轮回。而书院的秀才不同意这种观点,他曾经为郑家续过家谱,对茶庄有着更深刻的了解。秀才认为茶魁是一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他的精神在茶庄这种家庭气氛中必然走向崩溃。他十岁时就喜欢河街上的小美人,然后是郑家厢房里的美人,接着又喜欢上了戏楼上的美人,却被郑老爷一耳光打得灰飞烟灭。秀才对街头那些信口开河的人分析道:“人靠气活着。茶魁从小到大的气就没通畅过,都被他爷爷压抑着,这损伤了那一颗聪明的脑袋。”

茶魁是个病人,艾草成了茶庄东家,大小事务自然由艾草说了算,她终于心想事成了,于是决定请蒿坪戏班子唱戏,给茶庄营造一些祥和的气氛,也给她当家做主助威。如今势单力薄的她,确实需要这种形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端午节那天,西花园搭起了戏台,摆好了桌椅、茶水、点心。

县府新来的阴县长被请来听戏。他是代理县长,带了一连的驻军,他在县府被叫作阴县长,在军营被叫作阴连长。

阴县长到任月余,一直没见茶庄东家来拜见,心里很不高兴。而且,阴县长到紫阳任职之前就听说了郑家的殷实和骄横,心里就先起了反感。

不过,县府的一些官员还是提醒阴县长,应该到郑家拜访一下,装装样子。阴县长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装样子,他吃的可是国家俸禄。阴县长其实不是多么有气节的人,只是把郑家的底细摸清了。郑家虽是大茶商,但从不涉足官场,他觉得郑家应该到县府拜见县长才对。

阴县长受邀到茶庄,摆足了气派,坐着四人抬的滑竿,两名配枪的护卫跟随左右。阴县长本是行伍出身,平常都是一身戎装,当日却一身中山装,戴着礼帽,手握文明棍,眯着眼睛欣赏了茶庄的天壶和高大的门楼,嫉妒地对身边的护卫说:“茶庄好气派呀,槽门比衙门都威武。”苦茶看到阴县长到了,急忙跑上去作揖问好,小心地在前面引路,并派伙计通告少奶奶和常管家,说县长已光临茶庄。

被邀请的各商户家的老爷太太都朝戏台走来,前面有丫鬟和老妈子挑了灯笼,将他们引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座位前放了茶桌,几个碟子内盛满瓜果茶点。老爷太太们坐定,丫鬟在他们当中蝴蝶一样地穿梭,伺候着主子。

艾草和常管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通往戏台的月形门前恭候着,听了通报就匆忙出来接阴县长。县长刚进前院,就见前后院子的通廊上有一位妇人在一群男女的围拥下走向自己。那妇人向他万福致歉:“民妇艾草奉迎来迟,失礼了失礼了!”苦茶立马向阴县长介绍说:“这是我们东家,艾草夫人。”阴县长一看,夫人才二十出头,一张瓜子脸白里泛着红,清秀中不乏野气,樱桃小口,眼中带媚,粉面含春,身段苗条,一袭素绢旗袍,云髻高绾,富贵中透着高雅,加上快人快语、性格直率,不由得让他满眼惊艳。阴县长上前抱拳回礼后,众人一同朝西院的戏台走去。艾草意识到自己没有主动到县衙拜访,想弥补自己的处事不周,便笑着说:“我作为茶庄当家的,早就该去拜见阴县长,可我是妇道人家,多有不便,请阴县长见谅。”到了戏台的正前方,阴县长为了打压夫人的气势,站在那里环顾四周笑了笑,故意一脸惊叹,说道:“岂敢惊动夫人呀!早就听说茶庄比县府气派,今天看了,果然名不虚传。”

阴县长的话让艾草倒吸了口凉气,她仔细去看阴县长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心里充满怨气,忙说道:“阴县长耍笑茶庄了,要说气派,可不能光比房屋门楼。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县衙是县太爷坐堂的,自然是屋有乾坤人自威。”阴县长听了艾草的话,略有吃惊。关于茶庄新任掌门人的传闻,阴县长初来就听到不少,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掌门人虽是丫头出身,却是个很机警伶俐的女人。阴县长就问:“夫人以为本县如何?”艾草对阴县长微微点头道:“阴县长初来乍到,我不敢妄加猜测。但看阴县长举止,便知道您定是个胸怀宽阔、聪慧超群的有识之士。”阴县长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夫人抬举了,本县才疏学浅,今后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少奶奶宽谅。”不等艾草回答,常管家不满地接过了话头。他显然听出了阴县长软话中夹带的针刺,便说道:“我们郑家一向很守规矩,不过郑家养了上万的茶农,难免会有人得罪阴县长,倒是请阴县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了。”阴县长明白常管家是在向他施压,就答道:“是呀,本县所辖民众,多是郑家的茶农,县府椅子确实不好坐呀,不过本县早有准备。”

话到这儿,已充满了火药味。艾草心里焦急,恨常管家不识火候,何苦招惹县长。恰好前台的苦茶跑来,问艾草台上的戏幕是否可以开锣了,艾草就转头客气地请阴县长裁决:“时辰到了,请阴县长宣布开戏吧。”阴县长抬头看了看天空,点了点头,高声吩咐道:“开戏!”

蒿坪的这个戏班子都是一些小演员,大的有十六七岁,最小的只有十岁,汉调二黄却唱得精彩。阴县长几次情不自禁地鼓掌,似乎很开心。艾草却无心看戏,常常去瞟阴县长脸上的表情,心里盘算今后如何跟他打交道。郑家在自己手里要想兴旺平安,就必须有县府的庇护。她作为掌门人,自然要想办法经营好跟官府的关系。她趁着台上更换布景的时候,端起白茶道:“茶庄自己做的白茶,请县长尝尝。”阴县长喝下第一杯白茶,惊讶地看着茶杯,然后把鼻子凑上去嗅着,称赞白茶的醇香,说难怪慈禧老佛爷喝了白茶后说它是百草汤,这贡茶实至名归啊。

艾草笑了,说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能请到阴县长才是茶庄的荣幸。阴县长称它为贡茶,以后这白茶就是县府的年贡茶,我们茶庄包了。”艾草的话,阴县长听得心里舒服,不由得仔细去看艾草。月光下的艾草光影熠熠,眼睛和脸蛋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再看周围的一些太太和丫鬟,也是一个比一个艳丽。四周的红灯笼在微风中显得飘然悠闲。阴县长想,自己为官多年,竟然没有享受过一天这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里却起了波澜,竟有把这茶庄当作家的念头。

茶庄遇上了这等贪财好色的县长,就在劫难逃了,这实在不能算茶庄的错。既然阴县长喜欢白茶,艾草就让管家常季清准备了几斤,在阴县长离去的时候送上。阴县长没说话,只是瞅着艾草的脸看,瞅了半天,突然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叹息,然后轻轻一笑,迈步而去。那笑饱含着妒忌和不舍。按照阴县长的想法,这女人应该是县长太太。

认识阴县长不久,艾草就被他邀请去打麻将,阴县长让她摸牌,嘴里不停地叫着“好牌,好牌”,一边就把她抱到了膝盖上去。艾草也不好拒绝,恍恍惚惚地坐在阴县长的腿上,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有了依靠的小猫,人前就多了一份尊贵。

三个月后,天汉茶庄改换了门庭。原先挂在正门楼上方的那块“天汉茶庄”的大匾被卸了下来,换上了一块黄底绿字的梨木大匾,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艾草茶行。这是阴县长亲笔题写的大匾。阴县长的墨迹虽然缺少文人书法的风骨,但他的字是一把伞,能给茶行遮风挡雨,给茶行一份体面。

河街的人说,这也只有艾草茶行女东家才有如此胆量,敢换了祖传的匾额。从此,苦茶明里便收敛了一些,再也不敢指手画脚,而是安分守己地做艾草的助手。艾草也不愿享清福,干脆借助阴县长的威风取代了常管家,整日忙里忙外。自此常管家只按时算账记账吃饭喝酒,不操心,落得个清闲。

艾草作为新东家,行事更加放纵,红唇边永远挂着迷惘而谄媚的笑意,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生活的走向和情趣。而且她还跟阴县长学会了刷牙来保持口气清新。一日早起,她站在水池边刷牙,看着唇边的泡沫和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对自己有了一种深切的恐惧和厌恶。

街上的妇女在茶余饭后常常把艾草作为闲聊的对象,谴责她种种违背风尚的举止。孩子们耳濡目染,便冲着艾草的背影悄悄吐口水。人们猜测艾草的自我放纵,一半出于她对茶行现状的无奈和未来的期许,另一半则是迫于阴县长的威慑力。河街的店铺互相了如指掌,艾草与阴县长的暧昧使艾草茶行蒙上了神秘的威风。

威风下的郑家大院,夜里总有嚎春的猫在打斗。起初听见院墙上的动静时,常管家以为是铁匠铺的猫和茶行的白猫打架。直到一天深夜常管家去院子小解,猛地看见苦茶从院墙上跳下来,他才意识到茶庄又发生了偷鸡摸狗之事。苦茶没有发现墙角的常管家,他径直走到艾草的门前,推门而入。

常管家惊悚地凝望着那扇窗子。屋里的灯亮了一下又遽然熄灭,除了木格窗的轮廓,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蹑脚走到窗前,站在那听了一会,房间里的说话声模糊而幽沉,但男女的嬉笑声却格外清晰。

院子里风很大,常管家很快就觉得寒冷难耐,他打着哆嗦抱紧自己的身体,在黑暗和严寒中偷听苦茶和艾草偷情,内心悲凉如冰。常管家咬着牙关,痛心、愤怒、沮丧、绝望交织在一起,像一条条黑色虫子在啮咬着他的心。

这件事除了令常管家痛心疾首,也惊动了古月月。她是茶庄里的老人,奶娘的使命早已结束,本应被打发辞退,但茶魁离不开她,郑老爷就留下了她。日子久了,她就成了茶魁的娘,但她作为用人的职责和习惯一直没改,闲不住就到处收拾,见到不顺眼的事就打理打理。有一回,她起夜时发现苦茶光着上身站在后院里,神色有些不对。古月月说:“起夜啦?咋不穿衣服,小心着凉呢。”苦茶毫无惧色地说:“不怕的,艾草身子热和,凉了她给暖和哩!”

“短命的苦茶,你好不要脸呀,会遭天谴的!”古月月羞辱又无奈的尖嗓子在夜里听起来十分刺耳。次日一早,古月月在打扫柜台时竟然将桌上的一只青花瓶打碎了。艾草走了过来:“咋不小心点,这可是茶行里的一件古物呢!”古月月吓着了,一个劲地说:“我该死,我赔!”看着一脸惊恐的古月月,艾草说:“你怕是赔不起呢。”当天吃罢中午饭,艾草就在古月月吃饭的厢房里对她说:“你收拾一下,回乡下去吧。”古月月一听,顿时急了眼:“求求你,少奶奶,我乡下早已没人了,我咋活呀?”艾草说:“这我管不着。”说罢,扭头走了。古月月被迫离开茶行的事,常管家事后才知道。常管家问艾草:“少奶奶,一只花瓶犯得着吗?她是你娘呀。”艾草纠正道:“她是茶魁的奶娘,是下人。”常管家提醒道:“奶娘也是娘,在茶庄里待了一辈子,该宽容一些才是。”艾草说:“这茶行可不是慈善寺,郑家创下这份家业容易吗?”管家被噎住了。

第三天,常管家派出去的人才在神峰山娘娘殿的草堆里找到了古月月,他将古月月接回盐店街,让她和王秋菊做了伴。

一天黄昏,吃过饭喝过茶的三太太突然矫情地让赖四陪自己到码头洗衣服。赖四说:“不是有下人洗吗?你去丢啥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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