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曦什么都听不见,她的脑袋、她的心里、她的身体,都只有一个想法……
于是她小小的拳头举起,紧紧握着,朝前头白嫩嫩的脸重重挥去。
别墅里叙旧聊天的两方家长,在听见哀号声奔出来的时候,一切事情都已发生了。
满是泥土、一片狼藉的花园里,某位小家伙还要更加狼狈。他仰面躺着,紧捂鼻子,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所有的兵荒马乱就此开始。
一个人也许记不住给过自己糖吃的人,但绝对不会忘记谁赏过自己巴掌。在当时仅仅五岁的小盛之行心里,这位住在他家隔壁的小女孩,那是毫无疑问的、绝对的黑色恶魔。他不过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头发,为什么这个人要把他的鼻子打出血?
疑问久久缠绕在他心头。
终于,在小盛之行的鼻子历经泪水和痛苦痊愈之后,他才听老妈解释说,原来那个小女孩之所以没有头发,是因为脑袋上长了小小的、会让人发痒的黑色虫子,为了身体的健康,才不得不剃光头发。
作为一位从小阳光向上、内心充满友爱的少年,在了解他人的艰难经历之后,自然是要给予理解。于是小盛之行拍拍胸脯,摸摸脸蛋,确保自己没出大事之后,就决定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
嗯……当然就只是勉为其难。
因为这不过是——
属于盛之行和路曦之间,无数争斗中的某一次小小战役而已。
“你的。
“赵修齐,你的。
“许欣然,快点拿。”
…………
路曦坐在位子上,看着班长拿着一沓试卷走了两三圈,却一回都没停在她旁边,不由得急了,拉住人:“有我的没?有我的没?”
班长托了托眼镜:“你等等啊,我看一下,就四五张了……”
他边说边数,翻了翻,却没找见,于是从头再来,又确认了一遍才说:“哎,路曦,没有你的,你确定没发到吗?”
“没有啊。”
班长又继续发试卷去了。路曦埋头在桌底找了找,还是没有,正焦心间,桌子猛地被人一拍。
“哈!瞧瞧这什么?”
盛之行掂着个球,一手玩球,一手拿着试卷:“——我们家乡美丽富饶,土地肥沃,特别适宜种植果树、棉花和甘蔗。除此之外,还可以栽种枣树和梨树。”
他拿下试卷,笑眯眯道:“咱们班次次语文第一的路曦大佬,怎么这么简单的病句修改都能做错啊?”
试卷上红红的大叉刺痛了路曦的眼球,外加上盛之行声情并茂地朗读着实欠揍,她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一脚踢向他的膝盖:“你有病啊,盛之行?”
“我哪儿有病?”盛之行一歪身子躲开了,把试卷扔她桌子上,“就看看都不行?我还不是为了帮你纠正错误。”
“用得着你纠正?我自己不会看?”
路曦白了盛之行一眼,找出笔“唰唰唰”地修改起来。
这个家伙!偷了她的试卷,耽误她的时间,真是气人!
桌子是单人桌,盛之行坐在路曦右手边的后一桌,往前仰刚好能看见她侧脸,嗯,真是臭得不行。
中午语文老师又拖堂,中年男人粗嘎的嗓音无比催眠,盛之行一整节课昏昏欲睡,下课铃打响他才猛地一抖清醒过来,然后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
他肚子饿了。
“之行,中午继续打球啊,别回家了。”
盛之行扒开后桌男生的手,把桌底的篮球扔给他:“不打不打,我回家吃饭补觉,周末吧。”
“周末还有两天呢……”
盛之行哪管这么多,什么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误他吃饭。他一甩书包背上,扭头见路曦已经出了教室门,赶忙起身:“去去去,别挡着我路。”
走廊上路曦和许欣然手挽手,聊了一路,直到校门口才分道扬镳。盛之行三两步上前,吹着口哨拉她的书包背带:“哎,等等我啊。”
路曦才懒得理他。
“干什么,说你两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