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头妹妹仔细数了下,台上侍女鼹鼠有八个,台下鼹鼠卫队的鼹鼠有二十四个。在四个非常小的胖鼹鼠簇拥下,一个圆滚滚的大鼹鼠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来,头上戴着鲜花王冠,身穿丝绸大红袍,披着一件金光闪闪的大披风,甚是威风。
所有鼹鼠看见她出来,都安静地垂下双臂,毕恭毕敬地低头面向她。
火柴侠低声对包子弟弟说:“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掌门。”蜡烛头妹妹好奇地低声说道:“咦?居然还是个女老鼠……”
女掌门慢步前行,缓缓地走向高台,坐上了红木椅子。
整个广场静悄悄的,突然,椅子旁一个细长眼睛的鼹鼠说:“掌门就座,行礼。”广场上所有的鼹鼠朝着红木椅子上的女掌门,微微三鞠躬。女掌门对着所有鼹鼠点点头,细长眼睛的侍女鼹鼠又高声叫道:“礼毕,议事。”
竹夫人拄着拐杖上前,颔首弯腰说道:“尊敬的掌门,花夫人,这几个毛孩子进入了我们第十四号地洞,还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请掌门定夺,是关押起来,还是……”竹夫人抡起拐杖往地上一挥,火柴侠一看不是什么好兆头,着急地叫了起来:“哎,我们进入地洞不假,可啥秘密也没发现啊,干吗要关押我们……”
花夫人眼睛瞪得圆溜溜:“竹夫人,你说他们发现我们的秘密,可是真的?”花夫人的声音居然很甜美,听上去是个年轻温柔的女士。
竹夫人确定地点点头:“是的。梅先生可以做证。”
一直在竹夫人旁边的瘦小老鼹鼠点点头,看样子年纪很大了,胡须都白花花的了。花夫人半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似乎又是犹豫不决。
竹夫人上前严厉地说:“花夫人,按照本门规定,发现我门秘密者,要么永久关押,要么立即处决。否则将会危及我们油耗子门的生死存亡!”老鼹鼠们纷纷附和,点头认可。梅先生不停地咳嗽,已经说不出话来。
年轻鼹鼠们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一个穿着滑板鞋的鼹鼠鼓足勇气,站到了前面:“尊敬的掌门,我们的地牢已经满了,没法关押更多人了。”竹夫人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就速速处决吧。”
梅先生咳嗽得更厉害了,都快直不起腰了。
年轻鼹鼠们惊讶地叫了一声,滑板鼠着急地说:“可,可是,竹夫人,我们油耗子门从来,从来没有处决过什么人啊……”竹夫人斜着眼看着滑板鼠:“那是你们年轻不经事,懂什么?既然他们发现了我门秘密,又不能关进地牢,就只有处决一条路了。”
年轻鼹鼠们沉默了,滑板鼠努了努嘴巴,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什么。火柴侠一听更加着急了:“什么秘密,什么秘密?凭什么就要处决我们?我们犯了什么死罪?”
包子弟弟和蜡烛头妹妹哪里经历过这些,两个人早吓得哆哆嗦嗦。包子弟弟感觉裤子一热,原来他吓尿了。
竹夫人阴森森地说:“装什么蒜?我们油耗子门的秘密,你们既然已经发现了,就再也没有让你们出去的道理。”
火柴侠急得满头冒汗,这群油耗子要处决他们三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内心后悔死了,真不该提出“去远方”这个馊主意,没救出爸爸妈妈,倒让他们三个人送了命。偏偏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办法,火柴侠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从年轻鼹鼠中站出来一个戴着紫色帽子的鼹鼠,她上前走了两步,对着花夫人鞠了个躬:“尊敬的掌门,我们油耗子门虽然世世代代以偷汽油为生,可从来不滥杀无辜。地牢已经人满为患,可这都是最近两个月密集偷油的缘故,我们动作太频繁,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好几次。为了安全,不得已才关了几个人在地牢里。”
年轻鼹鼠群中发出好几个声音:“油头鼠说得对。”
火柴侠看了一眼戴着紫色帽子的鼹鼠,原来她叫油头鼠。看样子鼹鼠们开始有分歧了,不知会发生什么。火柴侠给包子弟弟和蜡烛头妹妹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再观察观察,可他们两个好像吓傻了,站在一旁直哆嗦。
花夫人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油头鼠,你继续说。”油头鼠好像得到了很大鼓励,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尊敬的掌门,这两个月我们偷油的频次增多了,可换取的食物不仅没增加,还有减少的趋势。我们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脸上扑着白粉的鼹鼠跳到油头鼠旁边,叫嚷起来:“对,凭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怕那些城市老鼠?”
竹夫人用竹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面,厉声说道:“谁说我们怕城鼠?可你们也要知道,城鼠控制着食物,我们油耗子只能用汽油来换食物。”梅先生咳嗽着说道:“是啊,我们世世代代只会偷油,除了这个我们什么都不会。
十八代了,整整十八代了,我们原本是田野里无忧无虑的鼹鼠,可是,污染越来越严重,农田越来越少,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我们鼹鼠在农村已无立足之地,在城市也没有生存的本领。”
竹夫人点点头:“我们体型这么大,太醒目,真的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要不是第一代掌门菊夫人找到偷汽油和城鼠交换食物的方法,我们油耗子这一支根本没法生存下来。”说到这里,竹夫人骄傲地挺起胸膛,抬起头:“相比其他老鼠,我们这一支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偷油,是我们生存的本领。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其他本领!”
广场上的鼹鼠们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油头鼠鼓起勇气说:“可是,可是,大家要知道,我们和城鼠的交易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也没有主动权。两个月前,城鼠要三倍的汽油,可交换的食物并没有增加,还威胁要减少。我们这两个月辛辛苦苦,付出三倍的工作量,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可得到的食物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时候还要饿肚子。”说起饿肚子,年轻鼹鼠们开始骚动起来,这两个月那么辛苦,居然还吃不饱饭,真的让人很难受。
整个广场上嗡嗡的骚动声越来越大,竹夫人用竹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高声说:“反了,反了!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丫头,还要造反不成?要质疑掌门的决定吗?”粉面鼠跳起来,也大声说:“不是我们造反,我们要问问清楚,凭什么我们要忍受那些贪心的城鼠摆布?”
一说到城鼠,年轻鼹鼠们开始愤怒起来。因为城鼠向来趾高气扬,吃穿用度都比鼹鼠们好,干活轻松,平日里还瞧不起油耗子们,真让大家感到不公平。油头鼠站到前面悲愤地说:“为了偷油,我们年纪轻轻就要练习喝下一肚子的汽油,还要忍着胀痛,把汽油运到仓库,中间要把嘴巴用胶带封起来,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时时刻刻防着一切火源。肚子被撑得巨大无比,老了毛皮就很松弛,汽油还把我们的胃烧坏了。以前的鼹鼠能活二十年,可我们现在只能活十年,老得特别快,老了还落下一身伤痛。不只这些,平时我们还只能吃冷饭冷菜,我们哪个鼹鼠没有胃寒、胃痛的毛病?”
油头鼠说到这里,不少老鼹鼠呜呜地哭了起来,年轻鼹鼠们也开始纷纷流泪,伤心的气氛开始在广场上蔓延。
花夫人面无表情,在细长眼睛的侍女鼹鼠耳边嘟囔了几句,细长眼睛的侍女鼹鼠高声说道:“安静,安静。掌门有令,今日被捕的三个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立即押入天牢,严加看管。”说完就给鼹鼠卫队长使了使眼色。
天牢是比地牢还要看管严格的地方,只有特别犯人才会被关押进去。
手持长矛的鼹鼠卫兵立即上前押送火柴侠三个人快速离开,火柴侠听到花夫人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开始对广场上鼹鼠讲话:“亲爱的门友,我们油耗子若不是靠着十八代以来偷油换食物的方法,就无法生存至今。和我们一样的三十六个其他农村老鼠旁支,现在存活下来的不到五个。我们要多多感谢先辈给我们指引的生存之道……”
后面就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了,火柴侠三个人被推搡着进入一个小黑屋,里面只有一盏昏暗的橘黄色电灯。
(三)有用的辣条与手机精灵
包子弟弟和蜡烛头妹妹惊魂未定,两个人背靠背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火柴侠撞了撞门,发现门很结实,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
“哎哟,哎哟,手勒得好疼啊。”蜡烛头妹妹皱起眉头来,扭动着身体。包子弟弟也扭动起来,刚才广场上发生的变故太突然,到了小黑屋才发现,尼龙绳捆得太紧,手都疼死了。火柴侠想了想,灵机一动:“来,包子弟弟,你别动。我擦亮头顶的火柴,把你手上的绳子烧断。”包子弟弟吓得跳了起来:“不行不行,烧到我的手怎么办?”可蜡烛头妹妹不怕:“来,你烧我的。”
火柴侠也怕烧疼蜡烛头妹妹,摇摇头说:“不,我没把握不烧疼你。要不这样,我点燃你头上的蜡烛,你来烧断我的绳子。”大家一听,都觉得是个好主意,火柴侠把头在墙壁上狠狠地一擦,点燃了头上的火柴,接着点亮了蜡烛头妹妹头上的烛芯。
蜡烛头妹妹躺在地上,火柴侠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头顶上的烛火想要烧断绳子。但由于手被反绑在背后,火柴侠根本看不到烛火在哪里,包子弟弟就在一旁指挥。火柴侠挪来挪去,蜡烛头妹妹的火不小心烧了他手臂好几次,他都咬牙忍住了。唉,包子弟弟指挥得太不准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