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不置可否,只说:“由她去。”
“那你……”
商邵这时候闭上眼眸,面无表情,眉心蹙也未蹙,平静深沉地像一汪深潭。
车外路灯自他脸上缓缓平移而过,照亮他的鼻,他的眉,他的眼。
半晌,康叔听到他平淡的声音:“钱货两清,各取所需,也好。”
·
康叔是一直知道他的计划的。
找一个女人做戏一两年,应付掉家里的逼婚。
他这几年情意灰冷,并没有跟谁共度生活的兴趣,但也许是上一段感情太伤太深,以至于母亲温有宜为他日夜担心,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都推到他眼前。
商邵从小承袭的教育,是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是君子慎独卑以自牧,是要为商家做好一个长子所该做的一切。
对家里若有似无的逼婚,他不胜其烦,但也不能视而不见。
但康叔知道,对于这个计划,商邵并不迫切,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做,找不到就不做。
他挑,挑样貌挑品行挑性格挑有没有趣可不可爱。
千挑万选,都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打算那么严格地区分假戏与真做,契约与真心。
但他看人那么准,又站得那么高,谁的谄媚,谁的讨好,谁的如履薄冰,谁的窃喜痴心妄想,都令他垂目之下意兴阑珊。
应隐能
问他要一千万,他能答应给,这两件事都超出了康叔的预期。
他思忖片刻,在车子驶出小区前,建议道:“既然应小姐不是你期待的那种人,不如再选……”
倒映在后视镜中一直闭着的那双眼,在这一刻淡淡睁开。
康叔蓦然懂了,紧闭上口,不再提换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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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商先生闹什么不愉快了?”
俊仪快憋死了,一送走客人她就问。
“也没什么,可能我说错了什么话,谁知道呢?”应隐耸耸肩:“他今天突然过来,都把我吓死了,希望他下次别来了。”
程俊仪默默不做声,心想你看到他时明明眼睛很亮。但她也没戳穿,闷头收拾着书房。将抱枕放回原位时,在沙发缝隙中发现了反着一线冷光的腕表。
“嗯?商先生的表?”她捡起来看,“商先生为什么要摘手表?睡觉才会摘表。”
应隐蓦地想起他靠近时的体温。
和他交叠在她腰际、按着她后背的那双手臂,那双宽厚有力滚烫的手。
她想过抵抗的,但那股念头只坚持了一秒,就在他气息侵袭进来时土崩瓦解。
他很会吻。
“谁知道呢。”应隐看也不看那枚表:“把手机给我。”
俊仪找到手机递给她,看到她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一边目不转睛一边念念有词,时不时翻起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计算什么。
“哎呀算不清楚了,你别收拾了,给我按下计算器。”
俊仪明白了,闹半天,她在算存款。
影视寒冬一冬就冬了个极夜,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所有人的片酬都在调控和市场影响中下调,降得最厉害的就是她这种电影演员的片酬。
相对来说,电视剧拍摄周期长,又是长线收益,网播上星广告植入ip开发会员纳新都是收入支点,而电影投资成本大,收入基本只能靠票房,扑爆由命都是玄学。总而言之——
她每年的吸金速度都在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