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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二次手术（第2页）

多么好的一个人呀，说没就没了。时光无限，生命却有限，且竟然这样脆弱！

那天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感觉眼前是一片灰色……二

在难熬的等待中，我终于等来了手术通知！

1986年1月20日，王大夫通知我，明天给我做手术。

1985年12月18日我住进了医院，1986年1月21日手术，一等就是一个多月呀，真是煎熬啊！家里经济十分拮据，住院等待就是耗钱，为了省钱，每顿饭嫂子只给我买一份，她啃馒头，还会买来红萝卜，在床头柜垫上报纸用水果刀切成丝，放点盐、醋和油泼辣子（从家里带来的），算是加了一个菜。那段苦日子是嫂子陪着我一起熬过的，如今回想起来，我真是愧对嫂子啊！

此前我曾问过王大夫我手术预后情况如何。王大夫坦率地告诉我，这次手术主要目的是打通椎管，为脊髓神经恢复创造条件，要么好转，要么白挨一刀。我想问他我会不会下不来手术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想，即使问了，王大夫也不会直白地告诉我，还是不问为好。挺过来了，我感谢王大夫，感谢阎王爷放我一马！挺不过来，那是命。

我不知是喜是悲，那一夜又是无眠。

翌日早晨七时许，我被推进了手术室。进手术室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那位中学校长，我会不会跟他一样下不了手术台？我心底顿时感到一阵冰凉。尽管我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可还是感到了恐惧。然而，我渴盼着站起来，渴望着新生，我似乎看到希望在远远地向我招手。希望在驱赶恐惧！

正胡思乱想，王尚昆大夫站在了手术台前，他亲自为我做椎管疏通手术。他微笑着说：“不要紧张，一切都会好的。”

我冲他笑了一下。

这时几个医护人员围住了手术台。

“开始吧！”王大夫一声令下。麻醉师给我进行麻醉，我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黎明时分，我苏醒过来。嫂子给我说，我是昨天下午两点半出的手术室，手术做了七个小时。我看着输液架上的吊瓶在不紧不慢地滴着，我知道自己在阎王殿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手术后，我感觉下肢还是没有什么知觉，问王大夫。他说，手术很成功，疏通了椎管，脊髓神经没有横断，只是受了损伤而已。

但为什么没有一点儿恢复呀？

王大夫说：“别急，要有耐心。”

我是有耐心的，可这个“耐心”得多久？

我又开始发烧，一直不退，便打点滴消炎，直到第八天体温才恢复正常。退了烧，我却开始厌食了，加上伤口疼，不敢翻身，臀部又生了褥疮，真是雪上加霜啊！

痛苦的心情难以诉说……

过小年了，窗外的爆竹声声，烟花满天，营造着新年的气氛。我突然想家了，归心似箭，便给嫂子说我要出院回家。嫂子去找王大夫商谈。

第二天（2月4日）早晨，王大夫来查房，我说我要出院。王大夫说做一下全面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

随后，嫂子跟省作协创联部的汪炎主任联系，希望省作协能派车送我回家。汪主任爽快地答应了。住院期间汪炎主任代表省作协看望过我，并带来了三百元慰问金。我一直心存感激。

2月6日，我出院了，省作协派车送我回家。

坐在车上，我望着窗外，大地一片肃杀景象，田野上未消融的积雪犹如破旧的棉絮，但可以清楚地看见嫩绿的麦苗从积雪里探出头来。我脑子里忽然闪出雪莱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冬天过去，毋庸置疑是春天。可我的春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