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还是你动的手?』
『邬姐姐在说笑吗?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出来?』
邬尔曼不言语了。她看着朱乐,似乎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两个朱乐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像是重叠,又像是幻影。『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朱乐笑着放下袖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在邬尔曼的房中慢慢地踱了两圈,才又站到邬尔曼的身边。『朱儿刚刚回答了邬姐姐的问题,可是邬姐姐似乎一个都没有回答朱儿的问题。这……公平吗?』
『你想要知道什么?那个给你施邪的人是谁?』此时,邬尔曼的脸上已然恢复了常色,她轻点了下朱乐的额头,用着轻快的语调问道。
『不。那个人是谁,朱儿猜得到。』朱乐缓缓地摇了摇头,『朱儿是想知道冷寒松来找邬姐姐是要做什么?』
『他不是你浊国的国师吗?他要做什么,我又怎会知道?』邬尔曼避重就轻地笑了笑。
朱乐也随着邬尔曼的笑容笑了出来,『邬姐姐,我们坦诚一点不好吗?我们的对话能不能不要这样猜来猜去?朱儿自认没有把握可以猜得到邬姐姐的心思,而邬姐姐也不必费尽心思来骗朱儿这个过来人……』
『过来人……』邬尔曼重复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
『有许多事,朱儿本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事到如今,温奕突然死了,而朱儿……还在。』朱乐低声地笑了笑,伸出手掌盯着掌心那鲜红的纹路,『邬姐姐知不知道,朱儿现在越来越把握不住事态的发展了,似乎一切都在朱儿的预料之外……』
朱乐话落,邬尔曼没有作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朱乐,在朱乐的感觉中,邬尔曼就像是一本天书,她参不透,也悟不明。眼前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薄纱……
——片刻之后
『朱儿,你知我为何如此喜欢你吗?』
面对邬尔曼如此突如其来的一问,朱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掩饰性地笑了笑,『也许邬姐姐觉得朱儿和邬姐姐有缘吧。』
邬尔曼抿嘴,『挂牌子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冷国师来找邬姐姐倒底是想做什么?』朱乐不答反问。
『这个主意是想逼公主见你?』邬尔曼继续问道。
『冷国师不会是倾心于邬姐姐吧?』朱乐无视邬尔曼的问题,冲她眨了眨眼。
『笑话!』邬尔曼冷哼一声。『你若有疑问亲自去问他就是,不必乱猜。』
朱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仰起头无奈地摇了摇,『邬姐姐,朱儿的时间并不多。』
邬尔曼歪头看了看朱乐也不作声,在朱乐眼中,似乎,邬尔曼知道不少事情,甚至于她自己的出现……想到这,朱乐突然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你知道?冷寒松与邬姐姐说的?』
『虽然有些荒诞,但至少还算可以接受。』邬尔曼没有反驳朱乐的说辞。
朱乐哈哈地笑了起来,可是越笑她越觉得背后发凉。她是未来的朱乐,她的身世只有朱乐本人知道。冷寒松又如何知道的?那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仅仅是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别人又怎会探了去?天像卜卦?她心中冷哼,她不信。冷寒松有事欺骗朱乐,甚至于,冷寒松有可能从头开始便都在骗朱乐!
突然,脸颊边一暖。伴着一股带有魅惑味道的清香。朱乐猛然抬头,却发现邬尔曼站在她的身边,正用一副饱含深情的眼眸瞧着自己。
『邬姐姐……』蓦地,朱乐有些慌。
『别说话。』邬尔曼的手在朱乐脸颊边摩挲着。
此时面对着邬尔曼,朱乐第一次失去了调戏她的冲动。不,她甚至有些心慌,面对着带有如此认真神情的邬尔曼,她有些不知所措。
『朱儿不想要自己的幸福吗?』
邬尔曼那轻声细语如针一般地刺在朱乐心头。一股酸意刹那间便涌向朱乐鼻中,她微微低了低头,『邬姐姐不明白,邬姐姐你不明白。』朱乐牵了牵嘴角,她不再以是以前那个朱乐,她不会哭,起码她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因为看不到未来所以畏惧,因为看到了未来却又悲伤。因为无力改变未来所以绝望,因为改变了未来却又凄凉。』
『因为公主?』邬尔曼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朱乐。
『那都早已不属于朱儿了。』朱乐无奈地笑了笑。她的心情,旁人怎会明白?丁宣喜欢的是朱乐,是现世的朱乐。而她呢?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而已,一个借用自己身体的灵魂而已,她有什么奢望?她能有什么幸福?邬尔曼的一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对,每个人都有痛处,只要她是有思想的,她就有软肋。邬尔曼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戳中了。她本以为她可以潇洒地来改变自己现世的人生,她也本以为她可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消失。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只是表面上容易。
『有些事想不通就放放吧,有些人不是你的也无需多想。朱儿不是还有你邬姐姐吗?』
『朱儿的时间不多了。也想不了很久。』朱乐摊了摊手。今日再见邬尔曼触到了她底很多东西,而今日的邬尔曼的确令她在这荒唐一世中那早已冰冷的一颗心暖了许多。
『朱儿叫我一声姐姐,我便是朱儿一世的姐姐。』邬尔曼轻拍着朱乐的肩膀,从朱乐身边走过,留下一抹清香,也留下了一世承诺。
房门敞开又关。邬尔曼轻步出了门,房中只是留下了朱乐一人。良久,她一直在轻吐着胸中的那股闷气。脑中越来越浑混,她知道,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拍了拍胸前,那面铜镜。『记住,冷寒松不值得信任!剩下的你自己摆平吧,局是你设的,牌子是你挂的,丁宣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