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萧何奉命营造未央宫。
《史记》载:
萧丞相营作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高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萧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又以加也。”高祖乃说。
由此可见,作为西汉中枢的未央宫,它的规模和形制十分宏大壮丽。未央宫建成后,刘邦曾在此大宴群臣,他的老父亲刘太公也在座席间。父子间有一场对话: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
殿上群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
这真是一场有趣的家常对话,也可窥见未央宫的华丽和刘邦的得意之态了。
刘邦一生多在外征战,起居主要在长乐宫,及至汉惠帝时期,未央宫才正式作为西汉朝廷中枢,地位超过长乐宫。此后,西汉皇帝办公居住皆在未央,长乐“长奉太后”。
如今,未央宫早已瓦砾无存,只有渭河南岸龙首原上的前殿遗址巍峨起伏,盘踞在城市的西北角,气势磅礴。
前殿以北,是未央宫的后宫区。从前殿的高台遗址向北看,有一处规模颇大的遗址发掘地,形制规整,坐落之处也与未央宫的中心建筑前殿离得很近,可见此处规格等级颇高,在未央宫诸殿中地位重要。这里就是椒房殿,皇后日常起居之所。
未央宫的小皇后
吕后以太后身份一直居于长乐宫,未央宫的第一位正式女主人,是她的外孙女、儿子的外甥女张嫣。
刘邦去世后,吕后掌权。因利令智昏,在对权力无尽的渴望和妄图永世掌管的幻梦中,吕后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事,其中,把外孙女嫁给儿子,可以说是西汉历史上最荒诞的一件丑事。张嫣,鲁元公主与宣平侯张敖的女儿,十一岁时由外祖母吕后做主,嫁给舅舅惠帝刘盈。吕后的算盘打得精明:外孙女嫁给儿子,生下皇子,这是吕家与刘家的又一次成功联姻,可保吕氏一族权力富贵不会落入他人囊中。人喜欢做梦,是因为现实永远不会受人的意志随意摆弄。吕后的如意算盘拨得当当响,可是世间的自然规律从来不买人的账。十一岁的张嫣因为年纪实在太小,千方百计,仍然一直无法怀孕。每每读史读到此处,我总是禁不住万分心疼这个小姑娘,未及成年就嫁人了不算,嫁的还是自己的亲舅舅。椒房殿的一盏盏烛火每夜通明燃烧,却无法照亮惠帝内心沉痛阴暗的角落。即使张嫣倾国倾城、品貌无双,可是惠帝怎能对自己的外甥女心生情愫?史书评价惠帝,与刘邦和吕后的个性大异,是个仁爱的人,他的道德观不允许,也不可能对亲外甥女有非分之想。而十一岁的张嫣与舅舅相向而坐,她内心的悲伤与无助、茫然与无措,又有谁能怜惜?这对是夫妻亦是舅甥的苦命人,只是吕后为了满足自己私心利益的玩偶,爱恨情仇都不由自己。所以女方抛开的年龄因素,也很难怀孕生育。
虽然惠帝与皇后张嫣没有子嗣,但是后宫的万花丛并没有耽误皇家的子嗣大业。惠帝与宫女分别生下了两个儿子:刘恭、刘义(后改名为刘弘)。张嫣因为想尽办法也不得怀孕,于是在吕后的设计下,先假装怀孕,然后杀死刘恭的生母,强取刘恭为子,谎称刘恭乃张嫣所生,并立刘恭为皇太子。读史读到此处,令人无话可说。后世尚有“狸猫换太子”,然而吕后连“狸猫”的遮羞布都不要,直接杀掉生母,夺走儿子。在这个荒诞的故事里,张嫣像是一个被吕后提溜着来回转圈的戏猴,未央宫上上下下心知肚明,看着张嫣的笑话,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握握她的手,给予她一个哪怕是同情怜悯的眼神。公元前188年,二十五岁的惠帝去世,张嫣才十四岁。在吕后的操作下,张嫣的养子刘恭顺利登基,称前少帝,吕后临朝称制。诡异的是,张嫣的名分依然是皇后,而没有晋升为“太后”。刘恭渐渐长大,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对张嫣和吕后心生不满:“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吕后“闻之,恐其为乱”,于是将刘恭囚在永巷内,谎称病重,任何人都不得见。不久,刘恭被废,并被吕后暗中杀害。公元前184年五月,惠帝的另一子刘义更名刘弘,成为新帝。吕后控制了刘弘,继续临朝称制。公元前180年,吕后去世,诸吕随即被剪除尽灭,刘弘被废。在朝臣的拥立下,代王刘恒器宇轩昂地进入长安,正式成为这个帝国新一任的皇帝。张嫣幸免一死,被新任皇帝安置于未央宫北端的北宫,度过余生。
北宫位于汉长安城未央宫以北,主要是安置被废贬的皇后的居所,环境极为幽静、冷清。年轻的张嫣在未央宫后面的这座幽僻深宫中,无声无息地生活了整整十七年。
十七年的日出日落,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文帝和他的后宫女眷们在未央宫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人想得起她。文帝虽然没有杀她,但也没有看望过她,连最基本的象征性礼节都没有,“恩礼颇俭”。本来以为逃过了吕后控制,可以松一口气的张嫣,却没想到命运的下一站竟然是更加漫长的孤单旅程。十七年风华正茂的美好年华,张嫣在北宫寂寞的宫墙内,只能听着从未央宫飘来的丝丝欢笑声和乐曲声,独对残月,眼睁睁看着青春的光影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上挪开,生命一点一点暗淡下来。她的一生仿佛透明人一般,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命运前途,没有人问候过她的寂寞痛苦,没有人在意过她是否快乐,也没有人亲近到可以与之倾诉衷肠。她在西汉气势磅礴的宫殿楼阁的压抑下,活成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对谁都没有伤害,也对谁都没有利用价值。公元前163年,张嫣在北宫孤独地离开人世,终年四十岁。
《汉宫春色》里评价张嫣:
其在汉室,有三大功。劝太后勿诛诸功臣,与谋害代王,及敛诸门钥,使相国产不得入殿门,吕氏就诛,此其功之最盛者也。代王既立,后乃幽废,竟无崇奉之礼,盖地处嫌逼,虽贤如文帝,不能无介然于怀,故待后恩礼颇俭云。夫古圣后贤妃多矣,然荣与德皆极美而幽废者,惟汉张皇后一人。
骄而不娇的陈阿娇
“金屋藏娇”的故事主人公陈阿娇是个顶着光环出生的女孩,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父母似乎是愿她如花一样娇美、娇嫩,所以取名“娇”,没想到女儿出身高贵,自然心高气傲,硬是把“娇”活成了“骄”,活出了一个由恃宠而骄生出的悲凉人生。
刘彻是景帝的第九子,本来轮不到他继承大统,然而汉家的政治体制,外戚势力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甚至可以抗衡皇权,刘彻的继位,就与长乐宫和未央宫里几个女人的明争暗斗密不可分。孝景四年(前153),栗姬所生的皇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长公主刘嫖为图长久富贵,欲将女儿阿娇许配给太子。然而栗姬因为不满“景帝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景帝,得贵幸”,心中早已存了一口怨气,如今见其又贪慕权富,妄图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更是怒火中烧。栗姬断然拒绝了长公主的“美意”。于栗姬而言,可谓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图了一时嘴上之快,然而当她干脆地回绝这门婚事的时候,并没有深想过得罪了长公主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彼时,长乐宫里的窦太后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要景帝立她的小儿子梁王刘武为储君。窦太后代表的窦氏外戚势力是景帝一朝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何况朝廷大事,每每都要决于东宫。长公主刘嫖是唯一可以在皇帝、太后和梁王之间进退自如的人。她既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又是皇帝和梁王的亲姐姐,多少外人说不得的话,由她去说,便成了母子姐弟之间的私房话。所以在景帝一朝的汉宫中,任何人都可以得罪,唯有这个蛮横贪势的长公主不能得罪。栗姬生活在情势复杂的后宫中,一双眼睛却只盯着皇帝,只顾怨怒皇帝的薄幸,看不到暗流涌动的深宫风云。栗姬着实是一个单纯的只顾要爱的女人,于她而言,生下皇长子,等于把她和儿子都放于火中炙烤,是她命运的最大的不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栗姬不屑答应的婚事,王美人却已经看到了其背后巨大的政治利益,赶紧接过了长公主这盘棋。“金屋藏娇”让长公主和王美人皆大欢喜,也注定了阿娇的婚事一开始就是一桩妥妥的交易。随后,在长公主和王美人的夹击与运作下,废刘荣,贬为临江王;栗姬恚恨,忧愤而死;窦太后审时度势,放弃了立梁王为储君的想法。孝景七年(前156),王美人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其子刘彻为皇太子。
帝位,就在几个女人的轮番较量中更迭代换。
因此,汉武帝得以继承大统,他的姑姑长公主是出力最多的。也因为皇位的承继得助于外戚势力,所以武帝继位之初,处处受到外戚势力的掣肘,阿娇就是未央宫中这股势力的代表。刘彻与阿娇两个人性格其实很相似,一个如干柴,一个似烈火,两人碰到一起,干柴烈火烧得就特别旺,谁也不肯迁就谁。一个是太平太子,一个是侯门之女,一样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样的跋扈专横、好大喜功。所以阿娇入主椒房殿的那几年,武帝与她恩爱的时日不多,而且阿娇当皇后时,用度靡费,排场颇大,也令后宫诸人及武帝侧目而视。从武帝后来宠幸喜爱的嫔妃个性来看,他更喜欢与自己性格“不肖”且能歌善舞的女人。
如后来的皇后卫子夫,以平阳公主府歌女身份入侍武帝,其性格温婉柔和,行事勤谨恭顺,颇受武帝信任;病重蒙头不见的李夫人,更是舞姿绝伦,性格聪敏,死后仍令武帝念念不忘,以皇后身份入葬茂陵。钩弋夫人赵氏虽不见才艺和性格描述,但从史书中记载她无过,仅是由于武帝担心“子幼母壮”而被赐死,可以窥见赵氏也不是专横跋扈之人。与这些宠妃相比,阿娇的性格太“肖”武帝,反而笼络不住丈夫的心。但若只是性格不合,也不至于使矛盾激化。令武帝刘彻反感甚至于厌恶阿娇的,是她所代表的那股外戚势力。阿娇的身份是非常特殊的,她既是太皇太后窦氏的外孙女,又是窦太主(即长公主刘嫖,武帝时称太主)的女儿,她的皇后之名不仅仅是象征性的称呼,只代表她本人身份的尊贵,而是代表了处处掣肘皇权的外戚势力,其中以窦太皇太后和汉武帝的矛盾分歧最为严重。窦、刘、王三族通过阿娇这个纽带,以姻亲的形式牢牢绑缚在一起,便可一荣俱荣,最大化自己家族的利益。
这个道理汉武帝心里明白,王太后明白,窦太主明白,太皇太后明白,阿娇自然也明白。可是阿娇不明白的是,既然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政治结盟,那么她就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既攥紧手中的权力富贵,又得到爱情。爱情与婚姻从来就是两码事——尽管婚姻最开始是以爱情的面目出现的。阿娇的婚姻根本就不是由爱情生发出来的,它在一开始就暴露出了本相,没有遮羞布的掩盖。所以可想而知,当阿娇与武帝发生激烈的冲突,叫嚣着“如果不是我的母亲,你怎么可能当上皇帝”时,恰恰戳中了武帝的痛点。此言一出,宫内宫外甚至怀疑起了武帝即位的合法性:他既非皇长子,在景帝诸子中,有德有才且比他年长的皇子又不乏其人,何以他最后继承大统?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从《史记》中记载“上之得为嗣,大长公主有力焉,以故陈皇后骄贵”来看,那时朝廷内外对于武帝继位一事,已经默认是外戚势力操作干预的结果。这个说法的广为流传,必然会使年轻骄傲的皇帝大为恼火,迁怒于阿娇。在旧的外戚势力不能消灭的情况下,武帝会隐忍阿娇的所作所为;然而一旦窦氏一门的老祖宗去世,阿娇和她的婚姻失去了保护伞,通向命运深渊的大门便会倏然而开。
阿娇和她的母亲都清楚,要想保住后位,永享富贵,生下皇子是当务之急。可是夫妻俩感情不和,子嗣也就无望。皇帝可以在万花丛中逗留,可是阿娇不可以。她一生的骄傲都陷在了无嗣的魔咒里。她可以在未央宫挥霍无度,可以对着宫人颐指气使,可以向武帝发飙撒泼,唯独提到生育,她便不得不偃旗息鼓。眼看着微贱的歌女卫子夫荣宠日隆,已经诞下三个女儿,阿娇骄横自负的性格逐渐带她偏离了人生的正常航道,开始向负面转化。她花费巨资求子不得,气急败坏和无可奈何双重夹击下,她在宫中行起了巫蛊媚道。汉承楚风,对鬼神一事极为迷信,因此也非常忌讳巫蛊之术,纵观西汉,尤以汉武帝最为忌讳。因此,当武帝得知阿娇“挟妇人媚道”后,他十分震怒,当即命令御史大夫张鸥彻查此案。真相很快就查清楚了:“女子楚服等坐为皇后祝诅”,并且建立祠堂祭祀诅咒,祝告鬼神,祸害他人,“大逆无道”。我想,当汉武帝看到御案前呈上来这么一份案情报告时,他的内心应该是愤怒与狂喜并存吧!愤怒是可想而知的,而政治神经敏锐的汉武帝读罢奏章后,应该会立刻想到这是一个废掉阿娇的最佳理由和借口。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阿娇被废,迁居长门宫,永不相见;巫蛊事件“相连诛者三百人”。
长门宫在长安城外,原来是阿娇母亲长公主的私家园林。汉武帝把阿娇迁置于此,是顾念与姑母的亲戚情分,也是顾念阿娇虽然被废,但仍然是自己的表妹。一夜之间从皇后变成废后,如同巅峰得意时,突然被一双手从背后推入深渊谷底,令人猝不及防。幽居长门宫,以阿娇骄傲张扬的个性,是绝不甘心的。她努力地为自己争取回到未央宫的机会,不肯坐以待毙。《长门赋》据传就是阿娇花费重金求司马相如所作,希望能以此赋打动武帝冰冷的心,挽救老死长门的命运。不惜花费巨资求人的阿娇希图以外力挽救走向末路的命运,却终其一生都不曾想过命运其实全由自己成全。权力和爱情,对她这样出身的女人来说,只能是单项选择。阿娇在婚姻中得到了权力后,继而渴求每一个女人都希望得到的爱情。但武帝不愿意给她,也不可能给她。给了阿娇爱情,就意味着给了她背后的外戚们肆意妄为干涉皇权的权力。爱江山甚于爱美人的刘彻有着一颗冷酷如冰的心,谁都不能动摇他的统治权。
卫子夫、李夫人、王夫人、钩弋夫人……放眼望去,哪一个他所宠幸的女人不是起于微贱,背后毫无根基家底?阿娇痴情错付,她以为婚姻等于爱情,嫁给了刘彻就只能爱刘彻,可是婚姻根本就不是爱情的结果,爱情甚至妨碍婚姻。不知道在《长门赋》丝毫打动不了武帝时,阿娇有没有领悟到婚姻与爱情的实质,有没有开始思考这场婚姻于她到底是福是祸?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成也巫蛊,败也巫蛊
阿娇被废不久,歌女出身的卫子夫再度怀孕,并且为汉武帝生下了第一位皇子。彼时,武帝已经二十九岁,称帝十二年之久。姗姗来迟的皇长子令武帝欣喜异常,诏命枚皋和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和《立皇子禖祝》。主父偃上奏请立卫子夫为皇后,武帝欣然同意。
空置了一年八个月的未央宫椒房殿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巫蛊媚道之术早早结束了阿娇华而不实的辉煌人生,却迎来了卫子夫轰轰烈烈的皇后生涯。卫氏一门不仅为武帝一朝贡献了一位勤谨恭顺的皇后,而且贡献了两位杰出的军事将领——卫青、霍去病。以微贱之身一跃而为未央宫椒房殿的女主人,卫子夫的翻身来得突然而又迅猛。与阿娇的骄纵不同,卫子夫身份低微,从小饱尝人间疾苦,又以歌女得幸受宠,她比前任皇后更会察言观色,更懂得体察人情世故。武帝一生宠爱过许多嫔妃,最著名的便是那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李夫人。然而史书中没有任何关于卫皇后善妒的记录,相反,在她执掌凤印的三十八年风雨岁月里,未央宫后宫几乎没有发生过嫔妃因争宠而互相倾轧的事情。恭顺贤良的卫子夫也让武帝十分敬重。尽管随着年纪渐长,卫氏容颜衰老,更不常见到武帝的面,然而武帝每每巡游外出,后宫诸事乃至少府所掌宫中事都交予卫子夫定夺。武帝归来后,卫子夫将重要的裁决汇报给他听,他对皇后的裁断从未有过异议,有时甚至免去卫子夫的汇报。可见,武帝对这位皇后的德行和处事能力是十分信任的。
盛极必衰,起于微末的卫子夫十分明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对于武帝逐渐的疏远,她宠辱不惊,与后宫诸妃相安无事;对于诸卫子弟,她严格约束,不容外戚为虎作伥;对于朝政,她从不干预插手,安守本分;对于后宫诸事,她处事公正,以德服众。三十八年入主椒房殿的日日夜夜,色衰爱弛的卫子夫认真地做着一位合格的皇后该做的事情,从不逾越本分。历史上恐怕除了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外,再无一位皇后可以与卫子夫比肩而立。
突然的富贵没有冲昏卫子夫的头脑,可是命运不会因为她的清醒而改变航向,卫子夫恐怕怎么也不会料到,起于巫蛊之祸的她,最终会亡于巫蛊。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冤案。太子刘据得罪了小人江充,被诬告行巫蛊之术。被逼无奈之下,刘据起兵,卫子夫为了保护儿子,同意调用皇后的中厩车架,取武库兵器,并调动长乐宫卫队。事败后,太子出逃,后自杀,卫子夫也被武帝收回皇后玺绶。卫氏无以辩白,以死明志,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