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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斑鸠(第1页)

农谚里戏称斑鸠“刺朳里的斑鸠,不知春秋”,颇有几分揶揄成分。大约一年四季都可闻斑鸠的鸣叫,咕咕咕,咕咕咕,四野弥漫。然而这正是斑鸠的可贵之处。试想,哪一种候鸟不是冬去春来,在某一季节突然消失,又在某一个季节突然出现?

每日清晨,聆听一只斑鸠用浑厚的嗓音收割着宁静,山上的小城从梦境中醒来,睡眼惺忪。云雾半遮半掩地包裹了小城,透出几分妩媚。斑鸠声穿城而过,一阵阵潮水般袭来,让人心头一热,一番回味过后又陡增几分惆怅。再眺望四围山色一江水流,征帆去棹络绎不绝,于是恍然如梦了。

斑鸠不知在哪个山头叫唤。山是佛头青,几片云、一阵雨,云雾缥缈的,那叫声也就缥缈了。杜鹃声里雨如烟,其实斑鸠在雨前雨后,也叫声缠绵,和杜鹃叫声相杂。虽然斑鸠太过平凡,但仍有不少文人墨客把斑鸠写在诗文里,只不过是以“鹁鸪”(斑鸠的别名)入诗而已。如北宋诗人梅尧臣有诗“江田插秧鹁鸪雨,丝网得鱼云母鳞”,南宋诗人陆游也有诗“竹鸡群号似知雨,鹁鸪相唤还疑晴”等。另外,辛弃疾在郁孤台写道:“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我们这里没有鹧鸪,但是每当黄昏时分,青山隐隐,斑鸠声声,不知怎的,我总会想起这句诗词来。

我们的山歌野调里,也常常会提到斑鸠。请听,“三个斑鸠嘛飞过湾,两个成双嘛一个单。”这是一首相思的民歌,倾诉了难以名状的相思之苦。每当单身汉子幽幽地唱道“白天容易嘛晚上难”时,这种倾诉简直要催人泪下了啊。

就我看来,斑鸠更像是山中隐者,是滚滚红尘里的匆匆过客。它偶尔在城中稀少的绿荫里驻足,如同惊鸿一瞥。即使在高楼的瓦顶上踟蹰时也保持高度警惕,和人群若即若离。它飞过重重叠叠的屋顶,掠过密如蜂房的窗户,在高飞中无比快意。我不知道它对茫茫人群,是否心存一点戒备。咕咕咕,咕咕咕,雨前的斑鸠急促地叫着。这叫声同晴空里浑厚结实的叫声显然不同,那时山山相应,如演奏一部规模宏大的交响乐。

斑鸠声弥漫了山城上空,如潮水一样从四方向城中袭来,摄人心魄。这声音高高越过市井喧嚣,如阳光洒遍森林,清风拂过头顶,一瞬间让人迷醉。这天籁之声犹如投入心湖的一粒粒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涟漪,余音袅袅使壅塞的心房遁世空灵。山上烟云变化,山下白露横江,而斑鸠却如剑术高超的侠客,来无影去无踪。

说来我们这里与斑鸠颇有缘分。当地深山中有一座关隘为斑鸠关,其险要处生长出一个石斑鸠窝,里面藏有石斑鸠一对,被当地百姓奉为神灵。传说因为感念百姓穷苦无依,斑鸠于是在夜里啄出食盐,百姓因此获利。后来有奸人欲谋为己有,石斑鸠就振翅飞走,徒留空空的斑鸠窝。关上常有斑鸠成对地鸣叫,咕咕——咕咕——说不清是述说石斑鸠的故事,还是在嘲笑世道人心。

正当我在窗下怀念斑鸠时,一对斑鸠竟翩然而至落在窗前绿荫里,灰褐色的尾羽忽隐忽现,两只小脑袋十分机警顽皮,悄无声息地秀着恩爱。周杰伦的那首《印第安老斑鸠》从儿子的房间里传来:“印第安老斑鸠平常话不多/除非是乌鸦抢了它的窝/它在灌木丛旁邂逅/一只令它心仪的母斑鸠……”

我再回头时,那对斑鸠已经不见了。

(刊于《安康文学》2018年夏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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