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红
没病人,我坐在诊所看书,准备参加护士节举办的知识竞赛。
今晚轮到张大夫值班,她家紧挨着诊所。说好的,有病人来了,我给她打电话,用不了两分钟她就能赶来。
晚上十时,我放下书,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浏览。我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见一个精瘦的女人进来。她戴着眼镜,短发,四十多岁。
我忙把手机塞进衣兜,迎上前问:“阿姨,您哪儿不舒服?”
“好像有点发烧。”她说。
“您先夹支体温计吧。”我去治疗室拿来一支体温计递到她手上,然后转身去衣兜里掏手机,准备给张大夫打电话。
怪了,刚才把手机放进衣兜了,怎么找不见,难道随手放在别处了?她坐在椅子上,我满屋子找手机。固定电话在医生办公室,门锁了。找不到手机,我就得跑去喊张大夫。
“阿姨,体温计拿出来,我看一下。”我想,如果她发烧厉害的话,我就快跑去喊张大夫。如果不要紧,也就不必太急。
“我咽了。”她说。
“什么?咽了?不是,我说的是您夹在腋下的体温计。”
“我以为是嘴里含的,咽下去了。”她平静地说。
“那么长的体温计,怎能咽下去呢?”我的心一抖,刚才只顾着找手机,竟然没发现她把体温计含在嘴里。
“不要紧,我只是轻微的发烧。”
“体温计里的水银有剧毒。您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得立即送您去大医院。”我急了。
“我没拿手机。”
“那您稍坐一会儿,我去喊大夫。”
“没事,我走了。”
“您不能走,您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我往出跑。
“不用,我走了。”她起身说。
“您可千万不能走,再不敢耽误时间了。”我返回,将她摁在椅子上,又往外跑。
“我要走。”她就是不听话。
“阿姨,您真的不能走,会出危险的。”我只得扭头拉住她。
“体温计多少钱?我赔你。”她似乎生气了。
“不,不是钱的事,您不能走啊。”我紧紧拉住她。
“不就是一支小小的体温计嘛,赔你就是了。”她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元钱,放在桌子上。
“阿姨,您真的不能走……”我抱住她的胳膊,急哭了。
“你是不是把手机丢了,想赖我呢?”
“不关手机的事,是您有危险。”
“我不会有事的。”她挣扎着要走。
“请您等我一分钟。”不能再浪费时间纠缠了,我放开她,向外跑。
“哎,回来,回来。”她喊着,从衣兜里掏出体温计,晃了晃,笑起来。
“您没咽下去啊?”我愣了。
她把体温计放在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笑着说:“我在窗外站了好长时间,见你看书,就没打扰,直到你拿出手机,我才进来。”
“阿姨,您吓死我了……”我抹去眼角的泪,苦笑着。
“我女儿也当护士,她都三年没回来了。对不起,我开了个小玩笑,就想看看你像我女儿一样着急的样子。”女人搂住我的肩膀说。
(原载2018年5月8日《宁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