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良拍他的肩:“我不会让他死。”
那孩子小幅度点点头。
“你……”卿良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他名字。
那孩子懂事:“卿道长,我叫尚铭。”
*
今夜有风,细细微微吹过来,吹不走天上一片云。
月亮没有出来,星星也不多,暗色里,有两人抬着竹椅轿子扣响尚府的门。
镇上的另一边,同样的竹椅轿子拐个弯,走入边缘的另一户人家。
卿良在高处尽收眼底,但他没有动作。
他旁观着一双成对的竹椅轿子汇合,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孩子靠在一起,中间隔了两道竹椅的把手。
“卿道长。”尚铭轻声喊道。
卿良的手依旧搭在尚铭肩上:“莫急。”
尚铭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很着急,但他得相信仙师。
竹椅轿子的目标是无恙河。
没有月光照拂,河水幽深晦暗,如粘稠泥浆,能吞噬一切生灵。
拄着怪异木杖的老人站在河边,随着竹椅轿子的靠近,老人拄杖迎接,木杖每一次点地,悬挂在杖上的两串铃铛“叮当——叮当——”轻响。
卿良捂住尚铭的耳朵,对上尚铭仰视的疑惑目光:“别听。”
铃音里潜藏着迷惑人气的魔修气息。不够高深,却足够干扰镇上居民的思维。
镇里的稚子已然入眠,即使惊醒也被铃铛声催眠入睡,而成年人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无恙河边,把童男童女摆上供桌,妆点上蔬果贡品,两根红烛前,香烟弥漫。
“皇皇上天——”
那魔修老道用干枯沙哑的嗓子,吟唱出诡异的调子。手中的木杖旋过一圈,铃铛声响混乱无序。
夜风仿佛受到召唤,比刚才起劲许多,树叶飒飒声响,平静无波的河水中央泛起涟漪,一圈比一圈扩开。
就像是真的有神灵要破开水面一般,围聚在河边的人跪倒一片,匍匐在地,恭敬迎接所谓的河神大人。
那魔修老道又念:“皇皇上天,照我下土。”
远方的尚铭不自觉揪紧卿良的衣袖,他耳不能闻,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供桌上的朋友。
“降天甘雨,聚我长河。”
河水起伏不定,流淌中洲的温和流水,隐约显露凶相。
“无恙有灵,赠我庶物。
今归无恙,共我长生。”
供桌上的尚情勉强掀开眼皮,面对一群人的跪拜,一点点去认来人是谁。
看完了眼前的人,他又挣扎着往更远的地方看去,可迷药让他昏昏沉沉,他实在看不清太多。
他只能听到,在老道打扮的算命先生念完后,跪倒在地的居民用整齐到诡异的嗓音重复:
“皇皇上天,照我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