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亿万群尸,皆踏血红莲花,环绕着那巨大无匹的头颅,上下飞舞,手舞足蹈,齐声和之:
“王泽流兮浩洋洋;
克服怨敌,怨敌克服兮,赫兮强!
宇宙有穷止兮万寿无疆。
幸我来也兮青其光!
青其光兮永不相忘。
异处异处兮堂哉皇!
堂哉皇哉兮嗳嗳唷,
嗟来归来,嗟来陪来兮青其光!”
此皆上古神明,身殒洪荒之世,玉皇上帝与天后羲和以曼陀罗血祭之法,收其躯壳,拘其精魄,炼为尸神,深藏曼陀罗大殿,百千万年累积而来,其数不可量计。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血一头颅兮爱乎呜呼。
我用一头颅兮而无万夫!
彼用百头颅,千头颅……”
群尸狂歌,歌声悲怆,“轰”的一声,曼陀罗大殿殿顶陡然崩裂开来,无穷火凤嘎嘎清鸣,振翅冲天直上,旋如大火焰光耀柱,击破大黑暗宇宙,昆仑山四周亿万重黑莲花乱飞如蓬,复又旋绕而上,血莲,黑莲,火凤,交相纠缠,光色驳杂,空间错乱,斑驳流离。
玉皇上帝与天后羲和傲然立于大光耀柱之上,金焰为袍,丹火为冠,亘亘煊赫,下瞰三界四大部洲,十方无极荒凉苍穹,背后各有一轮白日,光焰旋转摇射,于斑斓错杂的空间裂痕间烈烈高悬。
当其时也,天帝、天后各张神目,洞烛世界,无不遍彻,白牛哞然,四蹄锵锵,拉着金车,横空而来,蚩尤、刹魔于车上立起身来,各含冷笑,魔众喧嚣,群尸悲歌,莲花乱飞,火凤翔集,势欲相接。
三界之外,女娲宫前,流云徐缓,去来随意,云气舒卷间,有一白衣女子,俯伏于三千级青玉长阶之下,一动不动,长阶尽头,玄女、风后一左一右,低头看女娇背影,无语解劝。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五章 纷总总兮九州,何祸福兮在予!
子牙怀抱打神鞭,独坐封神台前,蒲团一方,向下看去,见一切世界,生死流转,渺如尘埃。
子牙于是喟然而叹:“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鱼尾金冠之下,有皓首如雪,白眉低垂。
身后石壁苍苍,青苔遍布,“封神台”三字鲜红淋漓,张牙舞爪,势如生猛虬龙,直欲破壁而出,封神榜乃雨过天青之色,高高悬在封神台顶,如水波一般轻轻拂动,无数暗金色的符文与秘字星星点点地漂浮在周围的空气中,微微旋转鼓荡,仿佛混茫的雾气与尘埃,将一张榜文整个笼在其中。
子牙自封神之后,封于东鲁,为齐太公,诸侯之长,得专征伐,一百三十六岁时,解化而去,重上昆仑,奉玉虚掌阐圣人敕命,镇守此台,到今一千七百年,虽是总领万神,高居三界之上,封神台上,总不免高处不胜寒之感,凄清寂寞,亦是理之所然。
“老爷,”柏鉴手执引魂幡,眺望四方,忽将手指点,“看那方却是谁人灵魄来也?”
子牙看时,见星丸一道,自天宫方向跳荡而来,在后方曳出一道淡淡光尾。
子牙微微吃了一惊,问道:“天化,是魔头来了?我与各位道兄早有安排,怎地是你先身殒?黄天化面目朦胧,影影绰绰,光色惨淡,飘如陌上之尘。“师叔,不是魔头。他们来了——”不及细答,回身一指,一缕精神却如流萤一般,清风飒飒,拂面而过,径扑入封神榜四围金雾之中去了。
子牙急绰打神鞭在手,又将杏黄旗迎风展开,亿万朵斗大金莲无中生有,自杏黄旗上一层层漾将出来,怒放当空,裹住封神台,浑然如一座黄金山相似。
只见东天门方向瑞霭腾腾,紫雾纷纭,如骏马飞龙,急急向封神台下奔来,颇见惶然之态,太上玉京左宫仙翁葛玄、玉枢火府天枢领位崇恩真君萨守坚、可韩丈人真君朱陵度命天尊,纵云光在前,三茅真君、玉虚教下历代散仙赤松子、宁封子、容成公、黄石公、河上公、阴长生、王方平、安期生、兰公、吴猛,紧随其后。
柏鉴将引魂幡招展,只见虚空中如有两扇门开,放群仙入封神台而来,子牙问道:“列位道友何以如此慌张?”葛玄扶竹杖,杖悬葫芦,长眉飞卷,喘息未停,只道:“不好说,不好说,斗姆作乱,张、许二位道兄都已身殉了。”“呃,金灵竟如此大胆么?”子牙大惊,将打神鞭举起,正欲念动真言,拘束诸神,猛然间一声巨响,仿佛三界俱动,“吼——”嘹亮的鸣吼声如鲸似龙,自下方无穷青炁间穿出,直透入众人耳膜,子牙与葛仙翁、萨真君、可韩丈人尚可,赤松子、宁封子等法力较为浅薄的玉虚散仙身躯摇晃,立足不住,只觉得体内真气疯狂翻涌,几欲昏晕过去。
子牙不及发动打神鞭,急急掐玉虚诀印,向封神台连指三指,空中有雷鸣之声,千余重玉虚禁法悉数发动,封神台遍体上有金光如蛇,蜿蜒游走,亿万朵金莲倒卷聚拢,紧紧贴上封神台,如层层细密的金色鱼鳞,密密匝匝,更不留一丝空隙。
下方鸣吼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