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威甚重如周玦,即使他此刻口气云淡风轻,却仍隐隐让人胆寒。
沈秋暝亦是肉体凡胎,又素来敬畏周玦,于是便将鹤鸣相救、陈允怀又如何成了忘尘叟等往事尽数道来。
周玦默不作声地听着,忽而道,&ldo;他当真不在了?&rdo;
沈秋暝上月才见过忘尘叟,听他此问一时便有些怔忪,想不到周玦却将此视作默认,惨笑道,&ldo;你们江湖人惯来鼓吹生便潇洒肆意,死便轰轰烈烈,这么看陈允怀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rdo;
说罢,他又闷声咳了出来,沈秋暝心虚不已地看着,恨不得立时告诉他真相,可又怕误了陈允怀的谋划,一时进退维谷。
&ldo;也罢,&rdo;周玦却自己岔开话题,&ldo;此番你远道而来,我却不能做陪,实在是失了礼数……&rdo;
沈秋暝笑道,&ldo;你我既是世交,又是姻亲,便不必客气了,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rdo;
&ldo;哦?&rdo;
&ldo;听闻世兄府上藏有吕若思的一副百芳图,不知小弟是否有幸借来一观?若是不方便,其他的牡丹图亦是可以。&rdo;
周玦笑笑,&ldo;这有何难?说到牡丹,如今的门下宰相赵子熙曾赠我一幅青山贯雪,以我所见怕是比那百芳图都强些,玉漏,还不带沈公子去寄声阁取画?&rdo;
沈秋暝谢过周玦,跟着玉漏绕过回廊,只见满园素白菊花、芙蓉,配上半池残荷,何其不祥。
还是早些回鹤鸣罢,沈秋暝带着些许愧疚暗暗想道。
闭门赏了两日,又埋头画了五日,晚桂快谢的时候,沈秋暝才信心满满地折返鹤鸣。
甫到剑州,就见张知妄竟一身便服,在城门口遥遥张望。
&ldo;我竟不知张掌门成了望夫石。&rdo;沈秋暝打趣道。
张知妄凝视他半晌,方轻轻一笑,&ldo;有美人兮,在天一方,数日未见,思之如狂。&rdo;
&ldo;真该让正明子师叔看看你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rdo;沈秋暝与他并肩而行。
张知妄在袖袍下捏了捏他的手,慢条斯理道,&ldo;我已经告诉他了。&rdo;
沈秋暝僵硬地转头,细细端详他神色,深吸一口气道,&ldo;正明子师叔?&rdo;
张知妄不以为意地点头。
&ldo;他……他可为难你了?&rdo;许是幼时被责罚惯了,沈秋暝至今想起正明子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都觉得心有余悸。
张知妄却只执了他手上了辆青纱马车,&ldo;我虽敬重他是我师叔,可我毕竟是一派掌门。更何况,我本就未犯门规,他纵然是要责罚我,也得有个名目罢?&rdo;
沈秋暝低头看看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挑眉,&ldo;未犯门规?&rdo;
&ldo;彼时他与大师兄均在监院,正明子师叔斥责我犯了色戒,&rdo;张知妄头枕在沈秋暝肩上,语气淡淡,&ldo;当时我便反问,&lso;本门只戒女色,而我好的明明是男色,敢问贫道是犯了哪门子的戒&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