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渚叫过阮嬷嬷,将绢条卷了卷塞给她,又耳语几句。
——————————————————————————————
程雪嫣坐在马车上打了个呵欠。
凉风卷动车窗上的帘幔,令人徒生寒意。
不过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她掏出贴在胸口的银票,又对着那块碧玺左右端详……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吉祥街的那幢小房子很快就要到手了。
兴奋之际,竟没有注意到一卷绢条也随着她的动作从胸口溜出来,落在裙摆上。
车子好像轧到了石头,猛一颠簸。
她身子一歪,那布卷滚了滚,恰遇夜风灌入,只一吹,便落入厢底……
——————————————————————————————
韩江渚很开心,回到府内就不停的哼唱那曲《只有我自己》。当然,他只会最后那两句,于是反复折腾,弄得贴身小厮品儿也着了魔,当他原本想问主子“是不是需要加水”却脱口唱出“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时终于崩溃了。
他将木桶往旁边一放,试探的询问正在澡桶中哈哈大笑的主子:“爷,今儿是得了什么事?自打回来也没见爷这么开心过……”
韩江渚将头猛的浸入水中,良久,才冒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品儿,你觉得这曲儿怎么样?”
品儿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怔了半天,他倒真不觉得这曲儿怎么样,当然,这完全源于自己这主子先天的五音不全。
“爷见天跟顾三公子一起,竟然也学会唱曲了,不知道老爷会不会……”
一听他提起自己那个固执的爹,韩江渚就窝火。
自己在边关为国效力,却接连收到三封加急文书,言韩老将军病重,将不久于人世。
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帝京,却见他那年逾花甲的爹精神着呢,还笑眯眯的递上皇帝的亲笔信。
也不知老头子是怎么说服的小皇帝,也不知那小皇帝年纪轻轻怎么就和老头子一样糊涂了,居然写什么念韩老将军一生为国,中年得子,又仅这一子,不忍让其骨肉分离。竟就这般卸了他的军职,令他在家孝敬父母。
如此就被老头子给软禁在帝京,真不明白小时常听他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叨念的“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是不是句梦话。
再次将头扎入水中,一串泡泡咕嘟咕嘟的从眼前升起,莫名其妙的,竟幻化成一个女子的脸,虽是气鼓鼓的样子,却仍逗人喜爱。
“哗……”
品儿死盯着木桶半天,只后悔怎么就提到了老爷,主子自回来就和老爷一直怄气,此番真担心主子一赌气会将自己闷死在水里,正欲伸手抢救,却冷不防的见他从水里钻出来,挂着水珠的脸兴奋不已,原本闪亮的眼睛更是直冒精光。
“其实人更有趣……”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令品儿晕头转向半天,直到主子嘿嘿傻笑才令他如梦初醒,使劲一拍脑袋:“爷,爷您是有了……意中人吧?”
主仆二人对着傻笑半天,品儿方又一砸脑袋:“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老爷知道可要乐坏了……”
说着就拎着水桶要往外跑。
“站住!”韩江渚一拍桶沿:“谁让你嘴那么快?”
“爷,”品儿激动得满脸通红:“老爷这段时间就琢磨着要给主子定门亲事,主子现在又有了意中人,何不就求老爷上门提亲?也好……”
也好……也好彻底将他栓在家里是不是?
韩江渚一抬手,透湿的巾子“啪”的砸中品儿脑门,痛得他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直叫。